“发什么财啊,那你也得有那个本事拿啊。”另有村民调侃道。
这时,那个黑皮肤的村民又问道:“敢问大人要如何才是有能力拿到这一半遗产?”
狄公冷眼看着这一众村民,当听到这个村民提出的两个问题时,心里有了计较。再看此人,膀大腰圆,身材高大,虽然混在人群,却难掩其凶悍的气息。
此时,吴兴正在向村民们说明继承遗产的要求,“看到院里这株柳树了吗,只要用我手中的这把柴刀,一刀砍断树干,这里一半遗产就归他。”
村民们面面相觑,继而纷纷摇头。原来,这柳树有成人大腿粗细,用一把柴刀一下砍断,这得有多大的力气啊,即便如村民们这样常年打猎,气力过人,也难以做到这一点。
狄公气定神闲,与吴兴两人坐在椅子闲聊,时不时的观察着人群中的动静。
没过多久,只见那名肤色黝黑的村民慢慢走出来,“大人,小的愿意一试!”
“哦,来人,将柴刀给他。”吴兴吩咐道。
那村民接过柴刀,在手中掂了掂,几步就来到柳树前,手腕猛的一抖,柴刀直冲树干而去,只听得“咔嚓”一声,刀过树断。他正暗自得意,突然感觉背后一道冷风袭来,本能一个闪身,手中柴刀迎头而上,“铛”的一声金属相撞之声传来,一人稳稳的站住,而他却连退数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原来,向这村民突然袭击的正是李元芳。此时他脸带微笑的回到狄公身边,在村民一片惊愕声中,狄公双手连拍了三下,说道:“没想到一个深山小镇,还隐藏着个武林高手!”
那村民脸上冷汗直下,身体不住的发抖,强自镇定道:“你、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明白。”
“哦,不明白?”狄公冷笑一声,朝元芳使了个眼色。
元芳笑说道:“你知道吗,刚才你本能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你出手的这一刀,只怕没有十年以上的功夫,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村民闻言大惊,握着柴刀的手不断颤抖,强自狡辩,“那、那又如何,小人从小习武,这难道也有罪?”
“从小习武当然无罪,可若是为非作歹那就是罪大恶极!”狄公大声喝道。
“啊!”那村民大惊失色,连退数步才站住,“你、你说什么,你凭什么说我杀了张大山一家?”
狄公冷笑道:“好个不打自招的恶贼,我只是说你为非作歹,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这杀人命案?”
“这、这。”那村民一时语塞,“我只是按常理猜测,难道就凭这就断定我杀人行凶?再说了,县令大人不是说了,张大山杀妻害儿,而后自刎,跟我有什么关系?”
狄公上前两步,“可笑你还在此巧言诡辩。张大山一家三口的伤口均在咽喉部位,而且都是一刀致命,其力度之大,下手之狠,几乎要将头颅砍下。试问,张大山一个文弱书生怎有如此气力,更不要说用一把不锋利的柴刀了?这分明是一个武林高手才能做到。”
围观的村民纷纷点头,有些相信狄公所言,眼睛都时不时看向那个村民,其中有些人更是劝道:“张虎,是不是你干的,要是你干的就快认了吧。”
“就是,平时就见你的力气大的出奇。现在居然还干出这样的事来,真是没想到。”另一个村民摇头道。
张虎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唳,“哼,这些只不过是你的推测,没有丝毫佐证,难道张大山没有可能像我一样气力过人,别人不知道而已。”
狄公点了点头,“不错。你说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但也不能排除。可惜你忽略了一个关键地方。”
“什么、什么地方?”张虎的眼睛紧紧盯着狄公,显得很是紧张。
狄公让人将张大山的尸首抬出来,指他那僵硬的手说道,“如果张大山是自刎而已死,双手绝不对如此下垂僵硬,一定是软而弯曲,否则他怎么去抹自己脖子?”
此时,村民们对狄公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不停指责张虎凶狠无义,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啊!这、这。”张虎惊得说不出话来,又退数步,但很快他又镇定下来,“可杀人总有原因,我与张大山无冤无仇,更何况昨日我一天都待在家中,从未出门。”
“哦,是吗,何人为证?”吴兴冷冷的盯着他。
张虎朝围观的人群中搜索了几下,指着一个年轻妇人,“她,她可以替我作证,昨日我们一整天都待在一起。”
年轻妇人走了出来,向吴兴行礼之后答道:“大人,民妇冷氏,愿替张虎证明,昨日我们是、是一整天都待在一起,没有出过门。”
“哦,你们是什么关系?”吴兴看了狄公一眼,问道。
“我是从外地逃难而来,是这镇子里人收留了我,就在张大山对门落户,我、我与张虎……”冷氏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虎脖子一梗,“她是我相好的,昨日我们一直待在她家里,现在大人可以相信我没有杀人吧。”
吴兴冷笑一声,“相信你没有杀人?来人!立即将这二人拿下!”官差将他们两人围了起来,张虎与冷氏惊慌失措,连呼冤枉。
吴兴没有理会他们,朝着狄公一拜,“先生,全部让您料中了,下官佩服的五体投地。”
狄公笑了笑,对着张虎与冷氏说道:“怎么?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张大山一家灭门惨案,就是你们二人连手做下的!”
“啊!”张虎惊呼一声,勉强站定,冷氏则直接瘫倒在地,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怎么?还要我说?”狄公鹰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们,见这二人没有开口,“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昨天深夜,张大山家中传出女人的惊叫呼喊声,可他们一家三口的伤口发黑,可以判断他们一定死于昨天傍黑之前。这就怪了,张大山一家全部被杀后,难道深更半夜还能继续争吵传出如此大的呼喊?”
冷氏已经吓得不停的哆嗦,狄公继续说道:“可见,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在混淆视听。昨夜听到呼喊,我们立即出门查看,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试问如此深夜,街上无人,这犯案之人是怎么做到隐匿身形的呢?答案很简单,那就是他们就住在张大山家附近,只需快跑两步就可以回到家中。村里人都知道,张大山夫妇时常发生争吵,凶犯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令所有人信以为真,从而达到令自己开脱的目的。张大山家所处位置可以看出,只有对门的这一户才能做到这一点,刚才我与县令大人略施小计,就让你们自己跳了出来,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何话说?”
张虎再也不能保持镇定,一脸绝望的看着狄公,手中的柴刀“铛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叹了口气,“唉,真是时也命也。我说,我全说。”
狄公问道:“说吧,为什么要下如此毒手?”
“我本是一名绿林大盗,因被官府追得紧了,这才换了姓名躲在这深山之中。前几日,因与冷氏交好,却发觉手头有些紧,便想要重操旧业。昨日白天,在路上不小心碰到张大山,看到他掉落的钱袋十分沉重,便起了歹心,想找个僻静之处抢夺,便一路跟着他。我见他转进一个林子里的山坳中,正要现身抢夺,却看到林子走出一个奇怪的人,像是与张大山说着些什么。”张虎回道。
“哦,奇怪的人?那来后呢?”狄公急问道。
“我怕他们发现,便悄悄靠近,躲在一棵大树后,听他们隐约提到什么小林湖村、计划安排、白骨等等,具体的离得太远,实在无法听清。”张虎继续说道。
狄公看了一眼元芳,吸了一口冷气,没想这里面居然也出现了小林湖村,这可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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