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乾站了起来。
他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后脑勺,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沈月的问题。
穆睿的回答确实很在理。哪里还有什么可以补充的?
他禁不住悄悄捂住嘴,低下身子问穆睿道:“穆睿啊,你刚才说完以后,有没有什么想到了还没讲出口的,告诉我,我可以应付一下。”
嗯……
穆睿紧紧盯着台上,神情专注,仔细思考。
一时间,确实没有多少可以说的。他记得的师父告诉他的内容,主要就是这些。就算自己还能再补充些内容,也不过是一些细枝末节,但与主旨算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终于摇摇头:“易乾,要不你直接问老师,她的理解是什么?”
易乾还是有些为难。
他也明显看出来了,沈月的意思并非是穆睿想得那么单纯。此刻如果沈月真的有什么更为高深的见解,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直接问他,而是会先把自己的想法分享出来,再点名才对。
这种事儿,他在飞燕世家修习武道的时候,见的多了。
唉……
想来也是,飞燕世家比起穆睿之前呆过的尘谷来说,只能算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家族。在一个小家族中,每个人的脸面都护得死死的,谁会愿意将自己的过错或者无知展现出来呢?
但也许在穆睿生活过的尘谷,这一切就不一样了。
之前穆睿与他交谈,几乎都是交心之举。无所谓对错之下的高低贵贱之分,任何见解都可以畅所欲言,不必拘束于个人的面子。
所以,也许生活在那样环境下的穆睿并不太懂这些人情上的世故。
算了,既然这个麻烦的沈月老师非要自己回答,那不如就顺遂她的心意,随便胡乱说一些吧。
“老师,我觉得,写这首诗的诗人,在提笔之时,有可能已经垂垂老矣了。”易乾开口道。
听了这话,沈月顿时眼眸中放出异彩。易乾所回答的方向,正好与她想要的相符。
“你继续说。”她十分赞许地点了点头。
其他的学员也是抬起头,仰慕“大佬”的目光投射而来。
“依我看,这诗人是一名老者,因为国难家亡,而不得不在年轻时候便捐躯赴国难。如今他回忆往昔种种,便是写下了这一篇诗作。”
说罢,易乾望向沈月。
发现老师脸上绽放的笑容以后,他便是长舒了一口气。
唉,终于可以应付过去了。
太难了……
“真没想到,我们的班级中,能够有这样一名学员,既能在武道上取得杰出的成绩,又能在诗词心境上有独到的见解。我真心为易乾这样的学员感到自豪!”沈月十分高兴地露出了笑容。
被老师这么一夸,易乾更加脸红了,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有些不知所措。其他的学员也是再一次羡慕地看着他,仿佛在仰慕一位巨星。
“等一下,老师。”
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众人。
“嗯?”沈月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穆睿,你要说什么?”
她没有想到,已经要将这一环节度过去了,这穆睿却又来找她麻烦。
还让不让人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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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觉得这位诗人不可能是一名老者。”穆睿站起身来,说道。
“怎么不可能了?”沈月脸色铁青。
“诗中有一句说道,‘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从这一句可以看出来,诗人此时年纪尚轻,并不是垂垂老者。”穆睿说道。
更何况,从整首诗的言辞与意境来看,绝非老者的暮年回首兮叹,而是一名怀有一腔报国热情的热血青年,在自己身处的国家危亡之际,挺身而出,捐身赴国!
所以,诗人绝不可能是一名老人!
“你胡说什么呢!”
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为人师表之仪态,沈月脸色涨红,一拍案台,尖细的声音扬起:“我问你,你读过几首诗,你以为你懂什么?人家易乾如此字字珠玑,句句在理的回答,哪里有问题?倒是你,不停地抬杠,想要争辩什么,你以为你很有本事吗?”
说完,她便是狠狠瞪了穆睿一眼。
穆睿一时呆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切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自己辩解的,如果有不对的地方,沈老师大可以给自己指出来,何必如此动怒呢?
难道一副作品的鉴赏,不就是应该所有人一起讨论,得出一个更为精准的答案吗?
以前在尘谷的时候,他们众位弟子与师父席地而坐,不拘姿态,可以各抒己见,不必在意别人的辩驳与相异的看法。
可是怎么一到沈老师这边,就完全变了样呢?
自己难道做错什么了吗?
易乾拉了拉穆睿的衣角:“穆睿,你坐下来。沈老师一下子拉不下来面子,你要给人家老师台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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