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的人不只齐靖,杜老临走出陆门武院的时候,前脚刚跨过门槛,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告诉齐靖说:“因为归京期近,所以少爷明夜在书院小楼有宴,请了不少人。他希望吴阪带着陆清儿也去走走,那样对他俩都有不少好处。”
说完也不等齐靖给个回答,杜老便自顾自地离开了,这才留下了时间给齐靖回屋找吴阪谈心,在齐靖将阙半刀法大致传授一遍后,他也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才告诉给吴阪。
“赵兴在书院小楼设宴?他可看重那里的风光了,从不让人轻易登楼的,这倒是少见……”吴阪嘀咕着,手上却仍在比划着齐靖刚才教给他的路数,明显是没心思听齐靖说的这些话。
说者无心,不过齐靖倒是听出吴阪这话里不寻常的地方:“听你平时跟我讲的时候,你似乎也经常在小楼跟他用午饭,这书院的小楼还有什么说法不成?清儿曾告诉我那只是个用餐的楼阁而已。”
吴阪的眉头微微皱起,甩了甩自己的手腕,将刚才齐靖教他的一些步法要领又踩了遍:“没有什么说法,只是赵兴从不让别人上去。之前胡财带着两个狗友趁着赵兴不在,偷偷跑了上去,结果被灰钰下在屋里的毒给沾上了,三人请了十来天的假身上起的疹子才消。”
齐靖一想到杜老那个更加薄情寡脸的亲传弟子,背后也是有些发冷,不过让他不喜的更多是赵兴的行事作风:“那位三少居然让人在那么人来人往的楼里下毒,太胡来了些吧!”
吴阪倒是没怎么上心,相处三年下来,他其实并不讨厌赵兴的性格,毕竟大多数时候赵兴展现给他的就是很直白的那一面:“赵兴平时就这样,看上去忽冷忽热,但是动起手来又总是很阴狠,他心里还是有一股闷气从来没发出来过。”
齐靖也不再站在一旁,手上开始帮吴阪纠正姿势,难以教导的地方,他便会让吴阪看着自己的动作给示范一遍,两人就这样一边练习那“阙半刀法”,一边继续聊着天。
齐靖很是唏嘘:“想来年纪轻轻便被两个哥哥欺负,最终又被赶出乾京城,他心里还是有不少怨气吧……不过皇家人哪个不阴狠?听你这么一说,三少倒是有不少他老爹的形式风范,也不知道我随他回京是否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吴阪下意识摇摇头:“赵兴应该不是那种人,他应该没那么无情吧。”
“谁知道呢?人都是会变的。”齐靖神情不变,但是手上按在吴阪关节处的力度加大了些,吴阪忍着疼没有吭声,努力在齐靖的帮助下将动作做得更标准。
“但不论怎么说,我都答应杜老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总不可能再反悔。”
吴阪手上又抡起一个圆,却在将满未满的时候豁然收招,将力道统统收敛起来,真气流转间他总算摸到了一些阙半刀法的关键之处:“如果我跟赵兴没有什么交集,师父你还会答应随他一同回京吗?”
齐靖没有回答,而是又给吴阪示范了一遍动作,同时手指按压在吴阪的后心与肩膀,帮助他调整身体重心在细微处的变化。
吴阪一边跟着齐靖的动作比划,一边又问:“师父你当年跟陛下的关系,是不是也像现在的我跟赵兴一样?”
齐靖手上一顿,在吴阪头上扇了一巴掌:“你话太多了!好好练习!”
“哦……”
吴阪讪讪地应了声,两人不再闲聊,专心地进入教学时间,不过齐靖的态度已经能说明很多东西了,除去齐靖的背景牵扯极多,他本身其实并不是一个复杂的人,所以吴阪倒是很轻易便能看透齐靖的想法。
不过齐靖不乐意说,吴阪也不会多追问,这就是师徒间保持和谐的默契。
但是赵兴这场宴,吴阪还是要赴的,而且按照杜老的建议,他带上了不情不愿的陆清儿。
陆清儿不喜欢赵兴,面对他时总是没什么好脸,赵兴也经常跟陆清儿针锋相对地斗嘴,但是总敌不过陆清儿胡搅蛮缠获得胜利。相反的是,陆清儿对灰钰和杜老倒是非常客气矜持,难得地显现出一些女儿家的细致温和,让吴阪很是摸不着头脑。
三年过去吴阪又长大了不少,由于气质沉稳、行事周全谦和,越发有种翩翩少年的出尘感,而陆清儿这三年下来,正是近豆蔻的年纪,原本的容颜和个头长开了,也完全变了个人。
吴阪刚来陆门武院时见到的那个黄毛丫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古灵精怪又讨人喜欢的聪敏少女。虽然陆清儿的长相远远说不上美貌,她的五官透出一股子类似陆昌劲的方正,只能说得上是秀气。但是陆清儿活泼大方的性格,使得她不论在哪里都很吃得开,加上她外粗内细的心思,很是容易让别人心生好感。
于书院读书期间,在吴阪的默默努力之下,陆清儿成绩也一直不错,再加上陆清儿和彭予安几人交好,她倒是在书院里混得风生水起,就连学院里的大厨子见了陆清儿,也会笑眯眯给她送上几块免费的糕点,换来陆清儿好几句甜甜的恭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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