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却要用一个弱女子来挡招,如此行径连草原上的畜生都不如。”
舞马举着青霞在半空中接连划过两道圈子,方才止住,冷声说道:
“草原上的畜生都给狼吃了。”
说着,忽然用满是鲜血的手在自家脖颈狠狠抹了一道,只叫脖子全是血迹,配合他脸上冷漠的表情,忒是有些吓人。
舞马再次拿刀比住青霞的喉咙,淡淡说道:
“姑娘,不怕跟你讲。
我是从死尸坟堆上滚出来的,从火海炼狱中烧出来的,我早就死过无数回,现今不过随手是捡了一条命,能活便活,不能活丢了便是——
咱们两个不妨携手往地下走一遭,黄泉这条路我门儿清,牛头马面我识得,黑白无常我惯熟,索命的小鬼和我称兄道弟,保管不叫你走差了。”
说着,便用刀锋在青霞脖子上轻轻划开一个小口,鲜血在白嫩的肌肤上滑下一道暗红印子,继而流进领口之中。
便是青霞脖颈破口之时,舞马脖子上亦是诡异地割破一道小口,仿若是来自幽冥界的无形鬼卒所为。
伤口之痛似乎还带着田德平的怨愤之气,侵扰不散。
幸而舞马早有所料,才会用鲜血涂抹自家脖颈,掩住了凭空出现的伤口,不叫旁人察觉。
而他方才说的这一席话,衬在他鲜血淋漓的脖颈上,映着淡漠无谓的神情,配合青霞白嫩肌肤上缓缓割开的小口,实在叫人心头泛寒。
而青霞方才堪堪鼓起的勇气,也在舞马这一波带血的要挟之中渐渐萎靡。
她浑身无力,腿脚发软,不知不觉靠在了舞马身上,心中却是想到:
他说的话真是荒诞无稽。黄泉路是汉人里面死魂灵才能走的路。活人怎么可能走到黄泉路上,又怎么会死过无数回又好端端地活过来了。
可他说话的口气、眼神却又决计不像是假的。我从前便觉得他身上杀气厚重,真心可怕,原来是从尸山里滚出来的。
可那又能如何?你当我真的不敢和你一并走一遭么?我的命也早该没有了,多亏是阿跌葛兰始终不弃,才跟死神别了苗头,把我从阙勒之中捞了回来。
莫说是为了突厥狼勇南下大业,便是为了报答阿跌葛兰的救命之恩,我也敢死一百回!
想到这里,虽是直不起身子,却仍是遥遥与结社率说道:
“特勤,我既然敢深入虎穴刺探敌情,便早就做好了为突厥大业献诸一切的准备。如今身陷敌人毒手,是我棋差一招自然无话可说。为今只有一个指望,便是请特勤待会儿动手之时,绝不要顾及我的性命,一定将这几个汉人恶徒杀死。
我在此对天起誓,方才说的话全都自我内心而发,在场突厥兵勇皆可为我作证,日后也绝不会有任何人来找寻特勤的麻烦。”
此言说罢,突厥兵勇之中一阵默然,稍许竟皆把手中高举的弯刀放下。
结社率目中精光一闪,略作思量,却是说道:“姑娘高义,我突厥千万好儿郎,日后战场杀敌,屠尽汉人之时,决计不会忘了姑娘今日慷慨之言。
全体狼勇听令向前!凡有后退手软者杀无赦!”
舞马却是笑道:“特勤为何不好奇,方才青霞姑娘说话之时,我有无数打断她的机会,却未曾付诸实施?”
“我才懒得管你。”
舞马却是高声喊道:“看戏的该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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