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回到第一间房,看着面色惨白,极度焦虑的嫌犯,艾玉走到他身后,看了眼地上的铜盆,道:“都滴了小半盆了,估计再过半刻钟就该差不多了吧。”
嫌犯蠕动着发青的嘴唇,声音似乎也没了生气,薄若游丝地道:“大人,求你放过小人吧,小人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艾玉利用各种心理战术将五人挨个审问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他们确实不知情。
艾玉转过身,问道邵楠,“大人,那个裴大元现在人在哪?”
“人还在家里。”
艾眉头微微蹙起,“人是死在他家羊圈,这事跟他有着撇不清的干系,当初知府大人为何没将他抓起来?”
邵楠叹了口气,“此人是羽林左卫佥事的堂兄,而羽林卫又是禁军之一,因为有着这么一层关系,知府大人这才没出手抓他。”
官官相护,抓了裴大元势必得罪羽林左卫,而羽林左卫与羽林右卫以及金吾卫、府军卫等诸多禁军同枝一气,梁子一旦结下,日后便是死敌。
虽然大明朝的文官喜欢干一些挑战极限的运动,比如朝堂死谏,有事没事喜欢在皇帝面前蹦跶一下,今天参这个官员一本,明天又上凑另外一个官员一回,但是很少有人会去检举禁军。
一者,禁军乃是天子的亲卫军,检举亲卫军无疑实在打朱祐樘的脸。
再者,禁军武官不像其他官员,得罪了他们,回头就将你盯死,让密探在暗中查你,只要拿到证据,就把你往死里搞。
大明朝的官员又有几个是清白的,谁手里没一本见不得光的账簿,都经不起查。
所以亲卫军向来都跟朝堂官员井水不犯河水,知府大人年纪大了,估计再熬两年也该告老还乡,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闹个晚节不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官场上的这一套流程知府大人都明白,他也能看出这是一场蓄意杀人案,按照往常的办案的路子来,撬开这几人嘴巴,然后签字画押,收监天牢,秋后处斩。
可让知府大人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件事在一夜之间闹得满城皆知,还越传越邪乎,最后直接捏造出一个羊神杀人的剧情。
更想不到的是,陛下也知道此事了,还让锦衣卫接手了这件案子。
知府当时就高兴坏了,事情闹成这样,这背后显然有人故意造势,处理起来又得大费周章伤脑子,现在将它推给了锦衣卫,也正是他想看到的。
艾玉和邵楠一前一后朝着狱门走去,二人正在商议让指挥使大人下张条子,逮捕裴大元,从当前了解的信息上看,这件事的突破口还是在这位羊圈东家身上。
当值的校尉正准备为邵楠推开狱门,门却是让人从外面推了进来,在看清外门之人,邵楠不禁一怔,失声道:“裴大元。”
牢房外,艾玉跟邵楠双手抱胸的看着关在牢狱里的中年人,这让艾玉跟邵楠还是意外,更多的还是惊喜,刚才还想着怎样才能让指挥使大人下令逮捕他,没成想,这诏狱的大门都没迈出去,指挥使大人就已经将人送了进来。
只是这姓裴的有点目中无人,看谁都是鼻孔朝天。
狗仗人势啊,仗着仗着堂弟是羽林左卫的佥事,就自以为皇帝第一他第二,这种作死之人迟早得阴沟里翻船,十之八九还会将他堂弟拖下水。
艾玉认真的打量着裴大元,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从他的大腹便便的体格,不敢恭维相貌看,人能生成这样,必定不是个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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