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谁,这时候都说和不了了。除非哪一方彻底退让,答应另一方的条件。不然怎么样都没法善结善了。
洪大守在这种事上,肯定是连个屁都不敢放的。哪儿的黄土不埋人?就算不埋,哪里的矿井不埋人?
千坑万巷里,随便填两个窟窿,凭现在的刑侦技术,保你一个不见天日!
这时候也就是官府凭官威,威压坑主和乡民两边,然后让地方上的在乡两班做保人,把双方暂时压制住,形成虚假的和睦。
“你们准备继续对下去?”
“总要弄个分明罢!”
“这一拖怕不是要一两个月,你们又不能从中寻摸几个,这一家老小总要吃嘴啊!”
“就是这么说呢!可又没得办法。”
“那便这样,我先去汉阳,会在湾商汉阳的门店留下地址,你们到了就来寻我可好?”
“也好,事情一完,我们就来!”
韩氏兄弟答应的都痛快,给谁干活不是干?洪大守肯定不会短了他们的工钱,这就都是当初过命的交情结下的信任。
接受了一夜极好的招待,有吃有喝,热酒热菜,还有大桶水洗澡。出门靠朋友这句话在古代是真的有道理,投亲靠友总比住野店舒服。
临行前,洪大守给韩氏兄弟塞了一张一百两的湾商兑票。这都是投效来的百姓的那些米布换的,极大的改善了洪大守的经济状况。
韩三石和韩五石完全没有推辞,既然应了洪大守,就一定会去汉阳和他汇合。
自家兄弟,毫不做作和假惺惺。
除了这件事之外,洪大守去汉阳路上就再也没有什么需要波折的。
黄海道还是那副破败的样子,或者说整个八道都是这副破败的样子。
原本寂静无人的大地,又忽然冒出人影来。总以为生民百余一,白骨露于野的无人区,居然也有三三两两的炊烟升起。
像是地里使劲冒尖的小草,只是气候稍好一些,就努力的迸出芽儿来。从石缝里,从荒地中,甚至是石块上的一抔浮土上,也长出一颗小小的,小到几乎看不见芽尖。
曾经历经兵乱、土匪、旱灾、大火、苛政而被毁灭的村子。又支棱起几根歪扭的木架,用稻草和泥巴糊做土墙,再度成了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小屋。
该怎么说呢,这世道,人和这荒野里的草又有什么区别?
到底不过是活着罢了!
再次路过平山郡外那座野店,只剩下残垣断壁,店外的村子也是一片废墟。人终究不是草,不会有草那般的生命力。
残酷的岁月还是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难看的痕迹,可能三年,可能五年,也可能十年,这些痕迹会被时光抹去。
等曾经经历过的人都死去,最终留在史册上的,也许就只有一句。
“纯宗二年,黄海道大旱,人饥相食。”
连一个感叹号都不会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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