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退回到数个时辰之前。
地点,冥夜叉葬身之地。
此处早已收拾过,尸骸堆积焚烧,地上血迹扫土已掩,但还是有淡淡的血腥气弥漫空气中,四溢散发,吸引秃鹫在半空盘旋,不时低鸣。
忽然,地面某处突兀的冒了起来。
那凸起之处愈加之大,愈加之高,不知不觉间竟如同个半截水缸,然后那团湿润的泥土嗖然裂作无数碎块,露出个人的上半截身子,跟着扭动连连,从那土中钻出。
若是有人在此,能够看透地下,便能发现,这人竟是从一团冥夜叉的血液中无端生长而出,先是人,再是身体,然后一点点长出了四肢腿脚。
那人身高丈许,赤身果体,比常人高出近半,然而却极瘦,手脚细长,无论脸手身体都白得发青,眉毛头发俱是金黄,双眼却幽兰似海,闪烁着诡异的色泽,瞳孔竖起,便似一条直立的毒蛇。
那人长出来后,竖瞳紧缩,逐一打量着周围的地面,忽然蹲了下来,从泥土中挖出一块凝结的粘泥,放入口中,就如此这般吞了下去,细细品味着泥土中残留血液的味道,自言自语:“恩,这是他同行之人鲜血的味道,我已经记住了。”
长手长脚之人面上露出狰狞残忍的笑容,狠毒异常,然后慢慢站直,在他的胸口同样有着六道轮转的烙印,只不过刚刚所杀的夜叉众所书梵文夜叉,而他的则是——龙!
他便是龙王,与冥夜叉血脉相连,有着借血脉而遁力量的龙王,也是龙众之首。
龙王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忽然弹起,如同蜘蛛般匍匐在地,四肢并用,就如此这般的朝着东方快速奔跑,不时将鼻端贴近地面,亦或扬起,捕捉那仅存少许的味道。
奔行少时,前方出现一群野鹿,龙王四肢舒展飞出,端端落在只健鹿背上,随后将一手指戳入脑中,青光涌动,那鹿周身便似充气般鼓胀了起来,似一阵风似发狂疾驰,片刻不停,那速度竟然比起天哭等人的减速版飞舟也慢不了多少,照此而行,云舟十个时辰的里程,他只需多花两三个时辰便能赶至。
只是……
那鹿狂飙当中,起初还好,但过不许久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瘦了下来,三个时辰左右便几如骷骸,龙王复又抓住一只野猪替换,故技重施,再度狂飙。
在他拔出手指之后,那鹿直接瘫倒地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已至油井灯枯……
如此反复交替,龙王便似一阵风似的循着云舟追去,便是天哭也想不到,就在自己翱翔返程的时候,会有如此劲敌,一路缀在身后,若不是小九提议禀告,怕是途中停下来休憩便会被他赶上,暗杀当场。
龙王沿着气息一路循踪,野兽换了数次,当找不到坐骑的时候,他便疾驰奔跑,渐渐靠近了西邑左近,此时距它出现已过去了近二十个时辰,龙王虽然一路未停,气息却始终如一,并无半点疲惫,竖直瞳孔反而更加熠熠。
除了周身不复赤果,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青黑色的鳞片,如同衣物般覆盖在他身上。
便在此刻,龙王前方忽然出现了淡淡白雾,将所有前路遮断,龙王嘴角轻轻翘起,飞身落下,笔直站在原地,只摆了摆手,面前雾气便嗖嗖散开一截,让出条浩浩通途。
通途的对面,是团燃烧得已经快熄灭的营火,火堆旁还有一地乱糟糟的骨头,剩下半只肥羊挂在火上,烤得已经有些干焦,便在这火堆旁边,立着个方面无眉,脸带刀疤的汉子,手中提着把长长黑戟慢慢走来,戟锋黑气缭绕,有如实质。
无眉汉子刚一出现,一道无可匹敌的气势就笼罩全场,周身黑气升腾而起,宛如火焰,直窜数丈,他忽然将戟平指,道:“龙王,你不应该来!”
龙王先是一愣,似在回忆什么,但马上便笑了起来,声音沙哑干涩得好似锯子剉木:“原来是解神,怎地,此事与你有关么?”
解神的脸色并不好看,对方以不动迎接自己的气势全开,全然不落下风,说明对方在这十年中的长进远超自己,一如所料,今日一战与昔日的形势更为恶劣,想要获胜已无可能,唯一能做的只有竭力将他击伤,逼迫离开。
他唯有笑笑,却不作答,只是道:“果然强了许多,只是不知昔日招数,对你可还有用?”
“嗯,如此说来便是有关了,”同样,龙王也未正面回应他的提问,只是点了点头,脸色狰狞的伸出舌头,极细极长,轻轻舔着自己的两粒竖瞳,点点头:“虽有旧人香火,却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龙王话不多说,一步踏出,整个身体便如蛇般直飙而来,双手如爪,直直取向解神胸前。
一爪既出,整个地面似乎都在颤抖。
解神手中长戟飞出,生生架在了龙王的爪上,双方都不躲闪,直面力敌,交击相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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