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护……”
十几个党项武士飞奔到沈光面前后,都是跪倒磕头哭诉起来,原来这两年他们时常听那些商人说,大都护在安西招揽了十万的西突厥遗族,允许那些葛逻禄人、突骑施人、拔汗那人成为治下子民,而且安西富饶,土地肥沃远胜青海头,这让自诩忠心耿耿的党项人很不是滋味。
如今蕃贼又打了回来,他们听说沈光被朝廷召去长安,于是便赶来武威城,就是想全族迁往安西,好继续为这位大都护效命,免得留在关内被人轻慢。
“你们起来吧!”
“大都护若是不答应,我们也没面目回去见族人们……”
“行了,某答应你们就是。”
看着那些跪在尘土中的党项人,沈光自不会拒绝他们的投效,在他看来九曲之地也好,积石城也罢,没有了党项和吐谷浑的人口做附庸补充,吐蕃人就是拿回这些广袤的土地也没用,反倒是要负担沉重的防务,反而是得不偿失。
“多谢大都护!”
“你们回去告诉所有的党项人,守住积石城,朝廷很快就会派王师过去驱逐蕃贼,等某从长安回来,自会带上你们去安西。”
安抚过这些党项武士后,沈光没有再耽搁,直接招呼着封常清他们上路了,他这回回长安,也是带上了封常清,比起其他幕臣来,他最信任的始终都是和他志向相投的封常清。
……
当沈光离开武威城时,长安城里有很多人已经在掐着日子等待他的到来,而这些人里就有李林甫这位已经快走到人生尽头的宰相。
“阿耶,你不能再操劳了!”
从庐山凌云峰赶回来的李腾空看着满头白发,衰老得厉害的父亲,蹙着眉头说道。
这位身穿鹅黄道袍,修道有成的女冠便是李林甫最小的嫡女,从小便性子清冷,长大后更是离家修道,数年都不曾回过长安城。
“腾空啊,阿耶时日无多,只是想见一见沈郎罢了,有些话想和他说说。”
李林甫在女儿的搀扶下,坐在了书房外的门廊坐垫上,看着那已经泛黄的树叶,苍老的脸庞上满是担忧,这两年时间他可以说是心力交瘁地维系着朝堂上的平衡,不至于让杨国忠的新政太过冒进。
“那位沈郎真得值得阿耶你这般念着吗?”
对于那位名动天下的沈郎,李腾空心有涟漪,可她很快就将那已经模糊的身影给抛诸脑后,她不明白为什么阿耶如此执着于要和这位沈郎见面。
“你是阿耶的掌上明珠,虽然阿耶知道你不喜阿耶过去做的那些事……”
李林甫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他是真的疼爱这个从小就被认为有出尘之姿的小女儿,所以他允许这个女儿可以按着自己的想法自在地活着,想学医就学医,想修道就修道,不想嫁人那便不嫁,“只是阿耶如今后悔了,当年阿耶就该把你嫁给沈郎啊!大不了便豁出这张老脸让圣人下旨……”
“阿耶,女儿说了此生不嫁便不嫁。”
“不嫁就不嫁,只是腾空啊,你若想自在地活着,做想做的事情,阿耶死了,就没人能再护着你了啊!阿耶要为你,为李家找个依靠啊!”
李林甫的手落在了女儿的额头,这个曾让天下人惊惧愤恨的奸相,在走到生命最后的时刻时,也和普通人一样,最放不下的还是骨肉至亲。
还有这大唐,圣人啊,你要做圣君,可是大唐的根基除了百姓,还有世家和豪强,五姓七望也好,北地的世族豪强也罢,当他们被逼上绝路的时候,同样是会造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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