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北风吹得紧,刮在脸上,似刀切割。
街边一家酒馆内,张元冲正坐在里面喝闷酒。
今天在精武会,他说了些话,惹得孙园路等人不愉,拂袖离去;回到八忌馆后,又被坐馆师兄张发志训了一番。
张元冲觉得心里委屈,他不认为自己的话有错,都是实话,为了大局着想。
古语有云: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般世道,跟东瀛人叫板,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其实单单吃苦,倒不算什么,最怕招惹到人家,分分钟有杀身之祸。
“一群头脑简单的武夫……”
张元冲恨声想道,把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喝得急,呛喉了,咳嗽几声,脸色涨红。
包间厚厚的门帘子挑起,店小二进来,手里端着一瓦煲,摆到桌上,打开盖子,热气裹挟着香味扑腾而出。
是一煲炖得足够火候的上好羊肉。
张元冲一愣:“店家,我没有要羊肉,你上错地方了。”
店小二回答:“没错,是有人吩咐送来的。”
“哪个?”
张元冲疑问,第一时间,以为是相识的友朋,在这儿碰上了。
“是我。”
有点奇特的腔调,一人走进来。其戴着一顶宽大的斗笠,遮掩住了面目,看不清楚。一身衣袍,裹得厚实。
“你是谁?”
张元冲暗暗戒备,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这里不是飞霞路,而是在外面,他特意躲到这边喝闷酒。
让店小二离开后,那人脱下斗笠,露出奇特的月代发髻。
张元冲立刻认出来了:“山下本?”
山下本呵呵一笑:“见过张师傅。”
张元冲面色不好看:“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是东瀛人,在租界这边,我能找到任何人。”
这话别有意味。
张元冲听着不舒服,哼一声,闭口不言。
山下本伸手一掏,拿出两口木匣子,一左一右,放到桌子上。
张元冲见状,觉得奇怪,忍不住问:“你什么意思?”
山下本伸手做个“请”的手势,道:“张师傅,你打开来看,就知道了。”
张元冲犹豫再三,先去打开左手边的木匣子,看一眼,面色大变。
匣子内,竟装着一只断手,齐腕而断,显然刚被砍下来不久,血淋淋的样子,分外可怖。
张元冲出身八忌馆,自幼练武,自有胆色,不会轻易被一只断手给吓到,但他认得断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戒指……
“你,你……”
张元冲双手握成拳头,骨节发白。
山下本道:“张师傅,不必紧张,还有一口匣子。”
张元冲吸一口气,把另一个匣子打开,被一片黄橙橙的光闪了眼睛,起码有二十多根小黄鱼摆在里面,看着沉甸甸的。
山下本笑道:“张师傅,你是个聪明人,应该选择哪个匣子,不用我多说。这些,只是见面礼。”
张元冲死死地盯着山下本的脸,意图看出些什么,但看了好一阵,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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