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策显得很沉稳,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此时,他显然自己都不知道,此番他的所为,已让整个大唐上下的无数人发了一笔大财。
陈家的资产,至少翻了一番。
而皇族涨的只怕也不少。
至于其他的商贾和世族,大多也从中分了一杯羹。
这时候,莫说是陈正泰,即便是太子李承乾,也不敢对他等闲视之了。
若是怠慢,非要被人骂死不可。
因而,在听取王玄策的汇报过程之中,陈正泰与李承乾二人,几乎都是保持着微笑,以至于脸上一直挂着笑,导致面部的肌肉都要僵硬了。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很辛苦啊。
李承乾这般的想着。
而陈正泰却听的很认真。
当王玄策说到这天竺人自己也不知自己从何而来,李承乾觉得诧异的时候。
陈正泰的心里却在想,这天竺的历史,反而是托了玄奘和尚的福,将天竺的游记记录了下来,就这么一篇游记,恰恰成了天竺人追根溯源的宝贵资料。
对于大唐的人而言,追根溯源,乃是关系重大的事,因此,王玄策和李承乾才觉得讶异。
可陈正泰却清楚,中国人只是一个例外而已,实际上,绝大多数的民族都不记录自己的历史,而对于自己的溯源,往往都是通过流传下来的故事和歌谣,或者某些宗教的书籍来进行追溯的。
不过无论是大食人还是波斯人,哪怕他们的记录并不完善,这也并不要紧。
毕竟他们处于世界的中心,无数的民族崛起,历史可以进行相互的印证,就算自己不记,说不准也有其他的民族帮你只言片语的记下了一些。
而天竺,偏偏是偏居于一隅之地,自己不记,也只能靠玄奘这样的人了。
陈正泰不理会李承乾的询问,却是看着王玄策,唇边依旧保持着僵硬的微笑,口里道:“这天竺的王公有多少?”
王玄策立即就道:“现在能寻访到的,大抵也只有三百余,这些都是拥有土地和人口还有士兵的!当初戒日王在的时候,只是绝大多数的王公推他为共主而已。现在戒日王一死,自然也就各行其是了。”
顿了一下,王玄策继续道:“这还只是寻访到的,在这里更南的地方,到底还有多少,卑下便难以计数了!便是这天竺人,其实自己也不甚明白,卑下现在正在竭尽所能,可终究人手不足!这里的山川地理,还有王公、人口的一切资料,都是空白。可卑下来的时候,带来的随从有限,根本就无法让他们进行细致的调查。所以卑下认为,眼下所有的事,都应该先放下,而是先将这些账,算清楚,若是算不清,那么大食商行,只怕也难有作为了。”
不得不说一句,不愧为县令出身的啊。
陈正泰在心里暗暗地点头,显然对王玄策的见解很是赞赏。
华夏早已进行了郡县制,而郡县制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了解各州县的户籍、人丁、耕牛、土地的资料。
若是连这个都不了解清楚,那就根本谈不上治理了。
毕竟,一切的决策,都是建立于一个较为准确数据之上的。
你连人口都不知道多少,你怎么知道能征收多少的税,收了税该怎么用?
这是一切统治的基础。
当然,想要清查,是没有这么容易的!
华夏能够清查,并不是因为只有华夏知道清查的好处,而在于,自秦汉开始,朝廷便会绞尽脑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培养一批文吏。这些文吏需要脱离生产,需要有人教授他们读书写字,要能够计算。
这其实某种程度,就是后世文官制度的雏形。
而这样,其实也是一种异类。
至少对于这个时代的各民族而言,想要效仿大唐,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有的民族过于贫瘠,根本养活不起这么一群不事生产的人。
而有的民族,倒是有这样的能力,只是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民族还处于神权统治的时期,人们宁愿将资源去供奉祭司和僧侣,也不可能去供奉一群文吏。
毕竟,在这生产力低下的时代,资源就只有这么多,给了寺庙里的僧侣和祭司,便再有余力去供奉其他的人了。
陈正泰此时却是从容一笑,随即就道:“这个好办,此次本王带来的人手不少,你想要多少人,便给你多少人,势必要将这天竺摸个底,清查清楚了,那以后的事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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