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夕阳照进厅堂,拉出长长的影子。
尽管刺史府的待客厅布置得闲适雅致,绝对没有一丝一毫让人不舒服的地方,建安侯府的林大管家仍然坐立难安。
他忍不住看向右手边,椅子上坐着一个妇人,一个少年。
妇人看着不过三十出头,样貌秀丽,打扮华贵。少年大约十五六岁,五官与她有几分相似,颇为俊秀。
丫头又进来添了一次茶,仍然没有主人前来待客。
林大管家没忍住,叫住那个丫头:“这位姐姐。”
丫头停下来,惊讶地看向他。
林大管家脸皮红了红,还是问了出来:“不知徐二夫人可回府了?”
主家说不在,那就是不想见客的意思,他这样刻意问,倒是显得不知趣。
丫头施了一礼,方才回道:“奴婢这就问问去。”
说罢,她快步走了出去,究竟有没有问,那就不知道了。
等了这许久,妇人有些不耐,搁下茶杯,轻轻抿了抿嘴,说:“到底缺了个主母。”
这是在说对方失了礼数,所以还是等烦了。
少年看了母亲一眼,带着歉意:“都是儿的错。”
妇人也就这么一说,便重新举起茶杯,恢复从容:“无妨,这点时间,母亲还等得。”
不等,还能怎么办呢?
这里是南源,徐家的地方。
自从二十年前,绿林军大闹了一场,各地募兵勤王,朝廷就不大辖制得住了。
南源刺史徐焕,当初平乱立过大功,十几年了也没挪过窝,政务军事把持得滴水不漏。
自家虽然握着一纸留守的诏书,但到了南源,还是徐焕说了算。
龙困浅滩,虎落平阳,少不得低一低头。
要不然,她一个侯夫人,也不至于带着世子,给一个小丫头赔礼。
没错,给一个小丫头赔礼——
建安侯夫人的脸庞扭曲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得体的笑容。
要说这事的来由,她身为母亲还是挺骄傲的。
却说自家侯爷,年初来南源上任。只因世子齐铭太过优秀,一来就引起了满城闺秀的注意。那徐三小姐徐吟向来不甘人后,也天天追着人跑。
前日,明德楼举行文会,大家中意谁的诗文,便赠之以花。徐三小姐大手一挥,命人收了全楼的花,都送给了齐铭。
建安侯夫人知道,自己这儿子有些清高病,如此得来的第一,实在丢人。他一时没忍住,当场骂了徐三小姐一顿。
徐三小姐作威作福惯了,何时受过这等羞辱?场面一时混乱,也不知道怎么的,从二楼摔下,掉进了湖里。
徐焕早年丧妻,膝下只有两个女儿,爱如掌上明珠。尤其小的这个,几乎被宠上天去。
这下可好,徐三小姐吃了这样的大亏,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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