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宁从居民楼上飞过,在商业街的店铺屋顶上隐蔽潜行,踏过一个个招牌。越过一条条轨道,夜晚的城市里有雀鸟和飞舞的虫,边宁三两步追上公园里的松鼠,把它捧在怀里搓了一阵,留下懵逼的小动物他继续前进。
义体奔跑起来像是一辆小小的列车,他试着用跑酷的技巧,在城市里如破碎齿轮一样复杂的边缘也能快速移动。边宁觉得,自己要练习跑酷技巧,完全可以用义体在夜晚尝试。
他自己盘算了一下,文化课就是正常在学校学习,外加去图书馆借书;黑客学习在晚上,理论知识在刘芳嗣的服务器里;体育锻炼安排在早晨,中午和课间操;义体搏击安排在下午放学和回家后,还能从格斗游戏里学一些战斗技巧;跑酷锻炼安排在十二点之后,操控义体进行模拟。
周一到周五是正常作息,周六和周日上午上班,下午是去刘芳嗣工作室学习实践。
义体出游可以安排在周末,剩下这些天应该进入虚空,尝试在其中保持清醒。
这些个人安排都满满当当的,边宁发现自己其实没有留下陪伴陶子成的时间。
自周三他们闹了些小别扭,边宁便一直没有认真与桃子同学聊过天。
无所谓了吧。边宁这样想着,把这些问题留给时间。
今天晚上,是他和一个美少女的星夜私奔。
他轻轻敲了敲阁楼的百叶窗,里面有一些小动静传来。刘香铃推开窗户,这时候月亮在中天偏西,银灰色的虚空义体沐浴着光,金属都变得温柔,泛着瓷白色的晕,他像是月夜骑行的侠士,轻轻对刘香铃伸出手。
“你等一下!”她脸颊通红,一身简单的蓝色工装像是个小马里奥,她反身去墙边拿了个军绿色的大挎包给边宁套上,再拿了一顶宽宽的遮阳帽给自己换上,边宁就笑,她不依不饶地问,“笑什么嘛!”
“换身衣服吧,工装不搭遮阳帽。”
刘香铃连脖颈都泛出霞色,把窗关上,过了一会儿,她重新打开,是一身联邦西部流行的洋装,米白色百褶裙,腰间系着大大的红色蝴蝶缎带,还背着一把小吉他。
边宁点点头,轻轻把她抱上自己的肩头坐好,小姑娘罢了,对她来说,机体的肩膀像是海岸一样宽广可靠。
“想去哪儿?”
“去看河,去看星星。”
边宁点点头说好,他朝着流经鼓山南区的次水河跑去,那一晚,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穿过热闹的城市,穿过科技园区、商务区、居民区、工业园和农业园,在近郊,追溯河道,跑过一个临河的小镇,在更南边的一片山间平原,周围终于不见了人踪迹。
在城市的孤岛外,自然以缄默的方式存在,星空也照耀着,月也照耀,光污染的天空就像是一个眼泪流干的女人,但在河堤上,他们还看到长草间飞舞的绿色萤火虫,倒影在水面的光恰与星辰没有两样。
有一颗年长的栎树在河畔生长,树冠舒展就像在伸懒腰,在水面的倒影也是一片黑漆漆的,月光从树叶缝隙漏下,照在波漾的河上,也像是星星。
刘香铃笑得满足,她轻轻弹吉他,是一首适合夏天的小调,边宁翻动挎包,里面除了花露水之外,还有一台小小的相机。
他举起相机,延长曝光时间,将轻弹吉他的刘香铃拍下来。她是在天边朦胧白光里米白色的幽鬼,眼睛里光灿灿。
有风从水面吹过来,在河对面的小村庄,一颗颗水泥房屋的灯光早已熄灭,只有路灯照耀着,风里隐约有睡眠人的梦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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