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求之不得!”
“有一天,你师父和你说,想成为神工君,你需要拿到一件宝贝。这件宝贝非常奇特,只有极少数身世特别悲惨的人才能持有它,恰好你正是。这件宝贝也非常厉害,许多人为了得到它,会做很可怕的事。尽管如此,你费尽千辛万苦,还是拿到了宝贝,可还没来得及让师父看,就被人在心口捅了一刀,还把宝贝抢走了,你会怎么办?”
令狐蓁蓁大吃一惊:“我这么悲惨?!那我一定也捅他一刀,再把东西抢回来!”
秦晞不由笑了一声:“可是故事里的你,和那恶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彼此互相喜欢了。就像喜欢你师父你大伯这样喜欢。”
她露出思索绝世难题般的迷惘神情,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怎么会喜欢抢我宝贝的人?我肯定要抢回来……你说我喜欢他,那我不喜欢他了,不就可以抢回宝贝再也不见?”
秦晞淡道:“可你真的特别喜欢他,而且越来越喜欢,没有办法不喜欢。那个恶人丢失了记忆,你若是把东西抢回来,或者将整件事告诉他,这两个举动都有可能让他从此消失,怎么办呢?”
令狐蓁蓁想了半日,只能摇头:“我不知道。大概……能拖一日是一日?”
他又露出那种阴郁而复杂的眼神:“所以,你也是能拖一日是一日。”
她望向他:“这就是你说的故事?猜不出的结局?”
“是。”
令狐蓁蓁又想了想:“可是,如果那个人也一样喜欢我,说不定他会愿意主动把宝贝还给我?”
秦晞垂头看她:“小师姐是那个恶人的话,会愿意主动还吗?”
她很严肃:“首先我就不会抢别人宝贝,我是好人。”
他失笑两声,拍了拍她的脑袋。
“但如果真是我,我会还。”令狐蓁蓁也拍了拍他的脑袋,“这样就两不相欠了。”
秦晞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用力之大,疼得她奋力挣扎,他这次却没有放松手劲,只俯首定定看着她,轻道:“我不喜欢两不相欠,要么你欠我,要么我欠你,休想跟我提结清。”
她终于不高兴:“你以为我很喜欢和你算账?你就会花言巧语算成烂账!放手!”
秦晞“嗤”地一笑,立即松手:“小师姐别生气,师弟方才说的是自己想的结局,纠缠到死也好过两不相欠。小师姐说我花言巧语,但师弟可是真心实意要给你赔罪的。”
令狐蓁蓁又迷惘了:“赔什么罪?”
“师弟太年轻,心境修行不到位,被噩梦吓得对小师姐做出无礼之举,理应在冰狱峰反省一个月。”
无礼之举?她不觉得。
“可我喜欢。”令狐蓁蓁直率地望着他的眼睛,“我不让你去冰狱峰。”
秦晞情不自禁抚向她的眉毛:“你说的喜欢是……”
“我喜欢你。”
她说得那么利索而坦荡,甚至带着一丝骄傲,这于她是可以朗朗乾坤下大声说出的情感。
秦晞静静看了她片刻,忽然道:“是像对你大伯和师父那种喜欢?”
“不一样。”令狐蓁蓁坐腻了,起身掸了掸尘土,“我说不出哪儿不一样,反正你跟他们不一样。”
他叹了口气似的,往后靠在树上看她伸懒腰,本来就宽大的氅衣,方才被他一顿搓揉,已经滑在肩膀下面。
太阳出来了,黑暗里雪一般的肌肤,在日光下如玉温润,无比鲜活。
秦晞提醒她:“小师姐要不要换件衣裳?”
哦,对。
令狐蓁蓁一头钻进树丛,过了许久才出来,竟还没换衣裳,只有双手藏在背后,不知抓了什么,两眼放光地跑过来。
“秦元曦,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狐狸?”她一副试图逗他开心让他赶紧忘掉噩梦的模样,“我刚才见着一只,拿去玩。”
她一抬手,丢了只又肥又丑的狐狸给他。
秦晞揪着肥狐狸的后颈皮举起来,盯着它的肿脸看了半晌,犹豫着问:“你把它打肿的?”
“它就长这样。”令狐蓁蓁揉它耳朵,它俨然是个蔫的,动也不动,“是不是很有意思?”
并没有,好丑。
秦晞勉强戳了它两下,忽见这狐狸茂密的皮毛里藏着一粒细小的果仁般的饰物,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
他不动声色,又戳了它两下,只交代:“小师姐快去换衣服。”
见她再次钻进树丛,他忽然摘下皮毛内的饰物,扬手就把狐狸扔了出去。
那狐狸还未落地便已化为原形,却是个形容诡异的黑衣男子。他显然惊惶极了,化作一团阴风正欲逃窜,冷不防脚下清光闪烁,倏忽间化作密密麻麻牛毫般的清光小飞刃,将他堵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大骇之下犹不敢说话,只有眼珠子骨碌碌地乱转,下一刻便见秦晞上前款款行礼:“万鼠妖君,数月不见,原来你还留着命来了中土。”
万鼠妖君连连摇头,掐着嗓子说话:“我不是……”
“妖君的爪子锐利依旧,怪不得挖了那么深一条坑道。”秦晞笑吟吟地打断他,“妖君是想做什么?”
大荒的万鼠妖君从未收敛过妖相,谁也没见过他化成人形的模样,唯有他手上那几根利爪暴露了身份。
万鼠妖君登时气结,想起这年轻修士的可恨处,至今仍磨牙,然而他此时另有极挂心之人,只得跌软哀求:“大荒诸般恩怨都已过去,昌元都死了,封号也被褫夺,一大家子散得干净,小友能否不计前嫌?我绝无与二位敌对的意图,只想救墨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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