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到半夜才散,陈弦松带陆惟真回到自己房间。
陆惟真眯着眼,望着这房间的陈列装饰,就笑了。这里几乎和松林堂后头那间房子,一模一样。她揪住陈弦松的衣领,说:“你可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屋里有地暖,陈弦松脱了外套丢沙发上,搂住她的腰,两人都有些醉了,一起倒在床上,看着彼此。
陈弦松轻抚着她的脸,说:“辛苦了。”
她说:“我不辛苦,就是很想你。”
“我离开以后,都干了些什么?”
陆惟真就慢慢地说,说昭云、高森、拂尘他们前去投军;说陶清扉带着三只青龙,前往首都;说自己参加了湘城大战。又说到背着他去了冰窖,结果却接到那封信。
陈弦松无法想象,她日日守着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最后背着他冰窖想要将他保存得更久一点,那时她是什么心情。以前两人在一起时,她那么爱哭,时时刻刻娇滴滴的,那么黏他。后来没有他,她一个人如何面对那一切?可现在,她只是非常平静地说起那段日子。
平静之下,掩埋的东西,是陈弦松一生都不敢轻易触碰的。
他抱紧她,说:“对不起。”
陆惟真望着他的眼睛,说:“你干嘛要说对不起?你怎么总是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那时如果不是他挺身而出,替她挡下林昼,她早死了,其他人也死了。他永远都是这样的人,到了需要承担的关头,他就会站出来,义无反顾,顶天立地。
陆惟真也抱紧他的腰,眼泪流下来,说:“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你没有死,你又回来了。其实那段日子,我天天都在想,以后要怎么办啊?我觉得天就像个无底洞,地也像个无底洞,走到哪里,眼前都是无底洞。我好想跳进去,就可以结束这一切。可是我心里,还是抱着那么一丝希望,希望奇迹会出现。所以我就等着,好多次我都看花了眼,看到你的手指好像在动,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快分不清幻想和现实……每一天我都有种感觉,天黑了自己就死了,天亮了又不得不重新活过来。可是我想,再等等吧,到了再也等不下去那一天,我就跟着你去。因为我说过,以后再也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陈弦松的眼睛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眼泪也流下来,望着她说:“傻姑娘。”他长叹一口气,又说:“我怎么舍得死?我的命在你这里。”他低头吻去她的泪水,耳鬓厮磨,交颈互啄。
陆惟真情绪渐渐平静,说:“不过,后来,收到林静边那封伪造的信,我就……我就一下子炸了。再仔细推敲,觉得处处都是漏洞,我就决定来找你。”
陈弦松一笑:“我就猜到会这样,多亏了他弄巧成拙。”
陆惟真小声说:“这个林静边,比咱们的林静边,好像要蠢一点啊。”
“反正不是我徒弟,不管他了。”
陆惟真伸手捧住他的脸,说:“谢谢你,要你舍弃这边的一切,跟我回到那个不那么美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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