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音之曲,寥寥几句如蜻蜓点水,守愚藏拙,未尽才华。
有些宫娥觉得是滥陈俗调,掩嘴憋出两声讥笑。独孤妍也不认真去听,毕竟她请商音来的目的并不是听曲。
“小丫头,我有意提拔你,眼下尚仪局里缺司乐……”
商音听了前半句就知道后半句,连忙吐口:“我不愿意。”
“喔,为何?”独孤妍嘴角泛起蔑笑。
商音起身笑辞道:“民女只是来长安开开眼界而已,还要回老家渝州呢。今日有幸得见德妃,是民女的福气,民女不敢打扰德妃雅歇,这就告退。”
“既如此送她一程。”本就是闲来传唤,德妃也不虚留人。
在独孤德妃面前,商音屏声敛气,憋得好生不舒服,踏出了水凝宫,站在蓝澈新鲜的苍穹下,才能大口舒气。想起刚才的那轮七彩霓虹,商音再抬头看,虹光已从华丽的水凝宫上消散,短暂无常,转眼没了踪迹。
商音走后,独孤妍仍靠在软榻上,名唤绿绾的贴身宫娥捶腿侍奉。
绿绾的穿着打扮要盛过底下的宫娥,发髻簪有银钗,一身秋香大袖衫,衫裙绣有几朵绿梅吐蕊,叠瓣从深到浅掺了三股不同的绿意丝线,颜色渐变,层次分明。又因是青黄衫配绿梅,绣花隐入青裳间,颜色相近不太点眼,若凑近细看,非巧夺天工的十年绣龄如何有那样细腻的活计,宫中头等绣坊也比不上的绣品,恐唯天上织女相媲美。
她并非绣娘,只为身边人作绣。当然,也包括自己。
绿绾是孤独德妃的陪嫁侍女兼心腹,从独孤家,楚王府,皇宫,独孤妍的身边永远少不了绿绾。所以在主子面前,她原比别的宫女要多些体面分量。
“主子,绿绾不解,您怎么召见一个卑贱的乐伶呢?”绿绾低眉浅问,性格沉稳和顺。
独孤妍的眼眸放出寒光,言语冷冰:“今一大早就有金吾卫的暗线来报,说昨晚曲商音犯了宵禁。”
话说到一半,绿绾疑笑:“金吾卫什么时候变懒了,犯宵禁者连五百大板也不罚?”
“哼,他们不敢,只是有人庇护了那丫头片子,而且还以‘打情骂俏’的名义。那个庇佑人是谁我都不会管,偏偏是陌儿。”
绿绾明智劝解:“主子何必在意,独孤郞将正值盛年,难免行差踏错,您教导他几句,他聪睿明理,定理解您的苦心。”
独孤妍嗤之以鼻:“今儿一大早,升平那妮子就在我面前讥讽陌儿的风流韵事,哼,金吾卫的消息,再加上陌儿主动来为她求司职,三次听见曲商音这种俗鄙伶人,真让我脸色一顿黑。陌儿有尚主的荣耀,我怎么容忍他能跟下三滥的女人搅和在一起。”
一说完那些事情,这位高高在上的宠妃目光里满是厌恶,就好像看到曲商音白俊的脸庞上刺着大大的两字“卑贱”。
绿绾排忧道:“独孤郞将只善军谋,不通内闱宫事,随便引荐罢了。曲商音若真有仙乐之才,顶多进宜春院或云韶院做个宫廷伶人,如何担得司职,主子方才许的司乐一职,也太夸谈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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