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说来,师侄已经明白,只是师伯,有一言问来不知是否逾矩,大约从两年前冬至夜的那场变故开始,端见暗流汹涌,到了如今丹宴之后,定下了这西行灭佛之事。
弟子往日里只知这西方佛门被吾玄门诸宗称之为逃禅,言语中多有不堪,一来日渐式微,龟缩西方,二来许多人已经弃暗投明,重新立下玄门禅宗,缘何如今仍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都说这古玄门时曾有滔天因果,可弟子总是一知半解,若是可以,还请师伯释惑。”
闻言,一时间宗安道子没有回应,反而沉思了片刻,方才开口道。
“此事倒无不可言说的禁忌,举个不大恭敬的例子,昔年尘世有一方势力鼎盛,人强马壮,四方攻伐,无往不胜,然而时日一久,人心思变,这势力中,便有人生出了狼子野心来。
中间的过程不复细说,但见最后,那狼子野心之辈,又煽动许多人,席卷了不少财宝,叛出了这方势力,另立了一处山头,经此变故,这方势力也不复鼎盛,四处受敌,人疲马倦。
正逢此生死存亡之际,偏生叛逃的那一群人,为了壮大自身,又杀将回来,一番烧杀抢掠而去,如此便是雪上加霜,一来二去,这方势力彻底崩溃开来,好在余荫尚存。
许多年之后,这方势力的残存者重立门户,再建此方势力,历年经营,重现昔日的鼎盛,而这时,气运此消彼长,那方叛逃的势力,则衰败下来,甚至有散兵游勇,重新求回势力的庇护。
元易,这中兴的势力,便是如今的玄门,昔日的叛逃一方,便是古之佛门逃禅!昔日古玄门的衰落,诸禅叛逃,另立佛门,沾了很大的原因!毕竟同出一源,此消彼长,衰的便是玄门气运。
后来古玄门最为危急的一段时间,佛门为了兴盛自身,从佛主到诸古佛,齐出极乐佛国,往仙乡诸域而去,强行渡化不少仙人,稍有不顺者,便是肆意打杀,彼时人间界亦是如此。
你也该知,丹宴时赐下的沧阳仙铁的跟脚,昔年如沧阳仙宗的故事,数不胜数,可以说,逃禅的鼎盛,是站在玄门前辈们尸骨铸成的台阶攀登上去的!这是血海深仇呐!
当时多少仙人惨死?可能便是如今仙乡之中,某位仙君的亲朋好友,是某位古仙的夫妻子女,当年做下的祸事,如今总是要还的!有鼎盛就有衰落,有建立,便也该有毁灭!
这便是昔年的滔天因果,牵扯到吾玄门太多不忍言的事情,故而常轻蔑逃禅之辈,却少有人仔细分说古时的因果了,当然,如今闹出这番阵仗来,了结古时因果只是一部分!
不要将劫运视作洪水猛兽,自古有云,量劫起,圣人出。气运翻覆之间,便可有人趁势而起,甚至一步登天,证就仙君之境界!这人可能是人间界的天骄妖孽,也可能是推动劫运的仙人。
故而,对于世上大部分的修士来说,劫运兴起,只是为了了结昔年因果,历劫不灭便是幸事;但对于少数人而言,劫运便是证道的机缘!如此一举数得,便是你看到的好大阵仗了。”
果是宗安道子这里起了谈兴,柳元正递出话茬之后,道子便洋洋洒洒说了个不停。
少年却紧紧提起心神,仔细将道子分说的诸般记载心头。
登高方能望远。
到底是一宗道子的眼界与阅历,远超如今柳元正所能知晓的,一番说教,倒是让柳元正收获颇多。
哪怕如今两人仍是棋子,眼中却能看到整个棋盘的大略,至于细节之处,反而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总归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的事情。
抿了抿嘴,宗安道子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柳元正这里定下了心神,方才翻开手,将一枚玉简递出。
“不说这些渺远之事了,这是《景云日月法瞳》的修炼之法,你且先看一看,我再与你细细分说玄关。”
……
与此同时。
太华仙宗山门,主峰道殿中。
有人愤然拂袖。
“到底是谁教出来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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