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春雷面色丝毫不变,高声道:“恭喜这位顾客中了我们的二等奖,奖品缝纫机一台。我们说到做到,来,泉哥,搭把手,帮这位顾客,把缝纫机抬出来。”
说话间,他往蔡井泉肩头重重拍了一下,顺势在他耳边低声道:“自己人!”
可不是自己人吗?
这位抽中缝纫机的并非是旁人,正是平湖乡大屋围村的会计黄守业。旁边人群里还站着他的儿子黄爱武。
不用问,黄氏父子,就是韩春雷除了张喜禄和阿强之外,找的另外两个托了。
别人都抽不中二等奖,就他能抽中的关窍也很简单。抽奖箱里面全是三等奖的奖券。
那二等奖的奖券,早就攥在黄守业的右手里。他把拳头伸进抽奖箱,乱比划一番,再把这二等奖的奖券高调亮出来就行了。
自己人?
蔡井泉得了韩春雷的提醒,这才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若有似无的汗,咧开嘴,高高兴兴地去抬缝纫机了。
围观众人摸奖的热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二等奖,彻底地激发了起来。
“还真有二等奖啊!”
“可不是嘛,都被人摸走了,那还有假?”
“这个中奖的我认识,就是那头开废品收购站的老黄!”
“没错,就是老黄!这老小子白得了一台缝纫机,今天算是走了大运啦!”
“睇来,只要运气好,缝纫机、大电视唔是梦。老板,我仲要摸,仲要摸!”
……
黄守业有这运气,我就没有?
黄守业能摸到缝纫机,我就不能摸到十二寸大电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黄守业就在东门墟附近收废品,很多人都认识,身边的人带来的刺激那更是巨大的。
人们越发争先恐明后地加入摸奖的队伍中。
扯布的小嫂子也不扯布了,吃烧饼的大哥,嘴里还叼着烧饼就来排队。还有提着编织袋、挂着皮尺的,总之现在摸奖最重要!
到了东门墟关门落市的时候,六百件假领子,已经“摸”出去了一半。还有人想继续摸奖,韩春雷却不疾不徐地开始收摊了,只叫那些还想摸奖的明天再来。
明天不是趁墟日,但是,无论韩春雷还是蔡井泉都相信,有了今天这样美好的开始,还有“十二寸金星黑白电视”吊着,第二天摸完剩下的假领子,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收工之后,蔡井泉心情大好,直接载着韩春雷,开着拖拉机回了赤勘村,说是要请韩春雷吃饭。
才进门,蔡井泉就看到那台刚刚被“摸走”的缝纫机,此刻就在他家的餐桌上放着。
蔡井泉的心情就更好了,直接从兜里摸出两张大团结,让郑小娥赶紧置办了一桌好酒菜,肥油膘炒冬菇、芋头扣肉、咸鱼蒸河蚌……
碗碗碟碟堆了一桌,这规格可比上次请韩春雷和张喜禄时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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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雷兄弟,来,走一个!”蔡井泉端着一杯五羊啤酒,兴奋地道:“今天,兄弟你这‘街头摸奖’,可是让老哥我开了眼了。要不是张喜禄他们来晚了,这六百件假领子,今天保准能卖……能摸完!”
说着他一口蒙了一杯啤酒。
其实蔡井泉的最后一句话,倒不是什么有意想埋怨张喜禄姗姗来迟,纯粹就是在大华厂里当“领导”当惯了,凡事都喜欢指出点不足,刷一刷他这个“厂长”的存在感。尽管这个厂长不是真厂长,不过是村民们封的。
韩春雷抿嘴一笑,陪他喝了这杯酒后,微微摇头解释道:“泉哥,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喜禄哥他们今天可不算晚,应该说是来的刚刚好,而且我也从没指望今天一天就能把600件假领子全给卖完。”
“这话怎么说?”
蔡井泉眼睁睁地看着韩春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自己三个月都无可奈何的假领子都换成了绿油油的钞票,所以,他对韩春雷的话可不敢有半点轻视。
他心中一动,又开了一瓶啤酒,给自己和韩春雷倒满,问道:“按照兄弟你这说法,难不成张喜禄他们来的时间,还有什么门道?”
韩春雷哪里不懂他这偷师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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