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凌霄听了不知多少遍,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应答。
只好照旧还是给了一个参考的答案:“也许是在东都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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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也有山。
萧宸有些不耐:“早就跟你说,那样的地方,如果有人在大动作移山推土的,又怎么会不引起那些商人的注意。”
萧宸觉得凌霄敷衍。
凌霄刚想说,当初先帝建白马寺里那兵器库,不也将京城人蒙混了过去?
只是她也知道,这些话主子必定不爱听了。
凌霄这样跟了主子几十年的人,最清楚她脾气,等着把她哄睡了,这才叹了口气,悄悄爬了起来……
远处,帝王寝宫方向似乎还有灯光。凌霄心道,其实以她来说,二公子真的比大公子更优秀,更合适那个位置,可惜主子就是一直都想不通。
王元昭还没睡下,四月半刚过,天气开始闷热了起来。
他反正也是睡不着,便坐起来处理一些折子。
心想着等陈靖柔将阴韧运送去东都的那笔国库银子给拿回来,他应该如何布置接下去要做的事……
他双眼微眯,那笔银子数目也不小,恐怕陈靖柔等人这一路上回来,会有一些波折了。
若说军帐之中搜罗玉玺,还只是偷偷摸摸,那么当面刺杀,则根本就是明目张胆。
同一个时候的东都之中,就有上百个蒙面的黑衣人正和看守银库的守卫打了起来。虽是乌合之众,但还是花费了守卫一些工夫。
陈靖柔看着那些银子,想着这一路上应该怎么办。
王元昭想的却是,干脆叫陈靖柔依样画葫芦,把这笔官银存到私人钱庄去就成了。
过了两日,陈靖柔收到王元昭的意思,腼腆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她也是傻了。既然知道在玉玺的事情上暗度陈仓,对着这一笔金银,又如何不能这么做?
一般的私人钱庄自然不能担当这个责任,但林氏的商行,却完全没有问题。
别人不知道它东家是谁,陈靖柔又怎么能够不知道。
因而,陈靖柔便按着这个做法,开始偷偷摸摸让人去山里运石头去了。
四月底的天,闷热,却也多雨。
正好给了陈靖柔继续滞留当地一两日的一个理由。
再加上雨幕掩护,一群人在雨里展开行动没有引起旁人任何的注意。
一个晚上的工夫,陈靖柔就把东都银库里的钱财全都换算成了重量相等的石头了。
至于那些银子,则是被化整为零地存进了林氏商行在东都的分店里,等待时机再送往京城。
这些事,林茜檀自然清楚。
一年之中雨量最大,最密集的时候,一下大雨,人们往往只能选择待在屋子里不往外走。
翻过了小包子的周岁礼,林茜檀开始坐在廊下时不时做些衙门上的公务。
把楚乔送走,便是四月的最后两天时。
连日的大雨,虽然清洗了京城里的闷热,但也不免让人有十分潮湿的感觉。
小包子终于学会了怎么叫“娘”了。
林茜檀在家的时候,尽量陪着她。可很多时候,她都需要外出。
家中的琐事,江宁娘一个人看不过来,林茜檀干脆把锦华给推了上去,做了这个管家理事的差事。
锦华颇有三四分意外。她和林茜檀绝不是什么友好关系。
就是钟嬷嬷也劝林茜檀,哪里有把掌家权给了妾室的。
林茜檀解释道:“她可不是一般的妾室。”
钟嬷嬷只以为林茜檀说的是锦华的出身。
出身只是代表能力,管理杂务难不倒她。再者,林茜檀也还有别的理由。
锦华心里向着楚绛,不会做对不起楚绛的事。而她和江宁娘关系又不好,反而可以和江宁娘相互制衡。影响不到她的利益。
对此,江宁娘颇有微词,但这事有楚渐同意,就是江宁娘心里不乐意,也没什么办法了。
林茜檀走马上任,担任了个御前行走行书。
这职位也没别的职责,便是将御书房里每日那些堆积如山的折子分档归类、概括汇总。难度不太大,但却有一些要紧关键的职权。
因为是可以见到皇帝的。
魏嘉音心中不愿,然而这些女子为官的事魏家等家族已经尽力阻止,但无能为力。
王元昭将魏嘉音情绪变化看在眼里,于心不忍,想了想,叫张颖如进宫了一趟,陪着她坐了小半日,给予开导。
张颖如从她那里出来,看上去神色有些清冷,看起来和魏嘉音并没有一个很好的交流过程。
张颖如将魏嘉音的情况如实地告诉到了王元昭的跟前。王元昭对她致以谢意,不由有些反思,他是不是一开始就做错了。
张颖如回到家里,把这事与丈夫一说,王善雅也跟着郁闷起来。
又好奇妻子和王元昭一向并不亲近,怎么会替王元昭做起这差事来。
张家渐渐回复了正轨,张颖如人逢喜事精神爽。不过也有让她略显心烦的事。
那便是王元暄了。
王元昭不计前嫌,对张家一再关照不说,还将王元暄送去军中锤炼,张颖如心中对他最后一分芥蒂也没有了。
再加上,她又从丈夫那里终于得知了“夏三娘”的真正身份。
王善雅看着妻子越来越好的气色,心里安慰。他上前把人搂住,叹道:“只能希望我这儿子能跟我一样,对他媳妇日久生情了。”
张颖如便瞪了他一眼。
可王善雅也知道,他这儿子,大概是不会有那一天了。
进了五月里的一个午后,魏嘉音躺在寝殿之中,做了一个梦。
梦见的是她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魏氏在外名声不如现在响亮。但她觉得那时候的自己至少是快乐的。
不像现在,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华丽,她的快乐却越来越少。
她所做的一切,都可以说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服务。
就连嫁给王家的二公子,也是一样。
婚前她不肯嫁,也是她母亲用家族利益来说动了她。
她积极想要生一个孩子,虽然也有因为她对丈夫感情有了变化,但她自己心里清楚,最大的理由其实是她知道这个孩子的出生,对她的家族有价值。
也许也是因为这样,没了孩子,她才会加倍愧疚,认为是自己心思不纯,孩子就算离开了也会恨她。
半夜里醒了过来,魏嘉音有些浑浑噩噩的,摸着身旁空荡荡,她迷茫。
许久之前,她还记得自己和林茜檀刚认识时,聊天的时候说过“感情之事不能勉强”这样的话。
可现在看来,这话与其是对对方说,不如说是对她自己说的。
摸着里面已经什么也没有的肚子,魏嘉音站了起来,大晚上的,固执地朝着御书房去了。
她是知道的,王元昭经常到了深更半夜还在批阅奏折。而当她到了那里,王元昭也果然没有熄灯。门口侍卫见她,有些讶异,这都什么时辰了。
听说她来,王元昭也颇意外。但还是将她放了进去。但除此之外,王元昭没有多看她一眼,就好像大殿里没有她这么个人。
再怎么也是花枝招展的一个大美人,还不如几道折子,魏嘉音低垂下眼,半晌无语。
王元昭确实觉得,眼前的公文比起魏嘉音来得重要的多。
东北边陲,沉寂许久的戎国人似乎又有那么些不老实。而边关的守将似乎也有些蠢蠢欲动,想学那“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戏码了。
但他可不记得自己还娶过魏嘉音以外的人。
正好,从东都归返的那支兵马血气未退,叫他们北上去,岂不正好。
王元昭瞬息就已经下了决定,陈靖柔还不知道自己就算把回到京城,也没得休息了。
魏嘉音正低头不知思索着什么,王元昭却忽然就叫住了她。她抬起头,只下意识听见王元昭说的后半句话:“你认不认识莫玮?”
莫玮,正是现今驻守燕州、雍州的玄武军都慰将军。
魏嘉音被问得仓促,下意识把真话回答了出来:“认识,怎么了?”
莫玮是魏充早年收过的门客,后来弃文从武,但知道这层关系的人不是很多。
魏嘉音小时候还和他一起玩过,所以自然“记得”。
王元昭笑了笑:“没怎么,就是问问。”
魏嘉音强做镇定。王元昭没有再说的打算。就这么把人胃口吊起来,扔下就走,不是叫她自己去问?
可这事,不用她问,隔日朝堂上自然有人议论。
魏嘉音事后听说,脸色都有些惨白了起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么多年了,他还痴心妄想!”
乳母是知道一些内幕的,闻言连忙捂住了魏嘉音的嘴巴。这样的事,小姑奶奶怎么就这么喊破了!
可魏嘉音心头恼怒难消,被乳母一按,脸色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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