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合该是妾室以及府内大小管事人等前来请安拜见的,只是昨日实在累的狠了,见嘉月睡得极熟,辰王便说都不用来了,让她好好睡着,自去书房处理公务,连方妈妈去劝说都被挡了回来,几个丫鬟面面相视一眼,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嘉月醒来时,天色已大亮,在宽大的浴桶里泡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身上舒坦了。到了外间的圆桌边坐下,桌上碗盘森列,摆好了早饭,采苓禀告了王爷将一概事情都先推后的吩咐,嘉月想了想,命她去管事那处把账本拿了来,先瞧个明白再说其他,采苓应声而去。
吃过早饭,略略补回来些力气,做甚么呢?嘉月想了想,抚掌拍定:逛园子罢!
命菊清在前引导,出了院子门,后边跟着不少丫鬟、婆子,路上遇着了不少正在打扫的仆妇,她们一一殷勤地上前请了安。
虽说京中的土地比不上南边的丰饶肥沃,但是因为京中多达官显贵,都是几代的家业传下来,因此房产地产都寸土寸金,像辰王府第这般拥有整条街的,也是极气派豪贵的了。
辰王府第的朱漆大门上排列着纵九横七,七十二颗门钉,有正门五间,府内楼厅台阁重院层层,外院有书斋两排,是召见臣属、处理公务的地方,正北有一处倒座南房,是府库、厨厩及一众仆从住所。
经过一道垂花门,方是内宅。正院为七间七架的宽敞院落,前出三间抱厦,东西各设厢房三座,共有二十多间屋子,上悬“栖梧”匾额,菊清说是王爷亲自提的,取“平昔共栖梧”之意。
正院儿角门出去有东西两廊,东路通向三组院落和配房,西路通向王府花园,园中散置了叠石假山,曲廊亭榭,池塘花木。
嘉月团团转了一圈,绕过了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迈进后花园内,赫然是一片风景清幽的景象,曲水萦绕,间或花鸟相鸣。花厅上挂沁芳二字,厅堂内四面窗户大开,堂前的一排西府海棠开得极盛。
见此,采萍笑吟吟道:“这海棠花儿,是小姐最喜欢的。”
嘉月眉目和煦,闻言莞尔:“《群芳谱》中有记载,海棠有四品,西府海棠、垂丝海棠、木瓜海棠和贴梗海棠。其花未开时,花蕾红艳,似胭脂点点,开后则渐变粉红,有如晓天明霞。但一般的海棠花并无香味,只有这西府海棠既香且艳,是海棠中的上品。”
采萍听了凑上前去闻了闻,喜道:“果真如此,好香!”
一行人出沁芳厅沿着白石桥往前,有一座六角亭,三面环水,池叠假山,亭子中间只一张石桌子,走了这么一圈,嘉月也觉得有些口渴,便道:“走了半响也累了,在这歇会罢。”
菊清应是,后面的婆子随即领着食盒上来,端出了预备好的瓜果点心,边儿摆着一壶新贡的绿茶。
嘉月端起温茶喝了一口,听菊清说明府中详情:“回王妃的话,府中现有两位侍妾,苏姨娘住望汀阁,云姨娘住契兰斋。云姨娘是王爷当年在外头带回来的,听说原是甚么官家小姐,后来家里败落了,不知怎么便给王爷当了侍妾。”
嘉月微微点头,思量了下,又问:“王爷现在何处?”
菊清迟疑一下,然后答道:“王爷……在书房静室。”
“静室?”
“是,静室除了王爷亲自指派打扫的两个下人,所有人都不能进入那间屋子。”
嘉月心头一怔,再次端起茶碗,茶盖儿轻轻磨着茶盏,略一沉吟,顾转向采苓:“采苓,你带丫头下去准备一下,咱们一会给王爷送些茶点去。”
“是。”采苓低首福了一福。
逛完园子,嘉月差人去通报了一声,自个回屋略整了整一下衣衫妆容,由一群丫头引着去了书房。
顺着一条东西夹道,再穿过一道垂花门,内书房门前种了一排翠竹。门前站了一小厮,他走上前来恭敬行礼:“王妃。”
嘉月认了出来,他叫吉元,是王爷的常随。她道:“我来给王爷送些茶点。”
吉元笑了笑,回话:“王爷正等着呢。”
踏进书房,只见东西两面墙上挂着四副中堂画,其内中书案、画案、棋桌、案几一应俱全,中书案上设设笔墨纸砚、笔架、砚滴、笔洗和镇尺,另摆着一个紫金小香炉,边厢门紧关着,窥不见其间。
辰王坐在书桌边,正神情专注的在卷宗上写字儿,见嘉月进来,他搁下笔小憩。
嘉月神色如常地欠了身,“王爷。”继而从食盒里拿出了糕点,还有一柄茶壶,却无茶盏。吉元有些茫然,迟疑了一下,没有出口言问。
嘉月自然看得出来,浅笑吩咐:“把琉璃盏拿出来。”采苓上前捧出了一个杯盏,只见那茶盏透明,似水晶琢成,盏底有几枚蜜渍梅蕾。提了茶壶缓缓注汤入其内,只见随着热水激起,梅蕊在水中回旋舒展渐次绽放,那蒸腾的热气仿佛雾霭,既香且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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