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嘉月领着采苓为首的一干丫鬟,去清点内库房。嘉月悠闲地坐在软榻上,采苓在下首替她剥着橘子,采萍、采薇并四个小丫头,一个点、一个记、一个念、一个打算盘,细细点录在册,再一一造册入账,清点物件或整理物事均十分干脆利落,光一个上午就将库房整理出来。众人被嘉月查账盘账的手段折服,有些个原有些小觑轻视的心思也都被打消了。
实也嘉月盘账如此严谨,原打的就是敲打立威的意思,她虽知道内库房账面有问题,但也比不得外头的管事买办们弄出这么大的亏空来,是以暂时按下心思不表,只口头提醒提醒。只是见她如此沉得住气,诸位见识过她厉害地管家媳妇们越是忐忑不安起来。
望汀阁内,苏氏将手边滚烫的茶水一挥而下,玉烟吓得身子一缩,被滚烫的茶水溅了裤脚,苏氏怒骂道:“真是脂油蒙了心的老混账!这才几天工夫,仗着几分颜色,就打量着我好欺负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蹬鼻子上脸儿的兴头起来了!”
她房里的丫鬟在外边也是有些脸面的,出手也大方,自然消息灵通。如今那些管事婆子们,瞧着新王妃入了门,春风得意的,就上赶着去讨好巴结了?竟也不将她放在眼里了?本以为这三品文官女,想是脸面软,又经不起事,是个心慈手软没算计的,日后能受她拿捏,谁知道也是个不好啃的硬骨头。
“这群平日里只会喝酒胡吣的婆子,竟这么快就见风使舵!”苏氏狠狠的说道,那眼里的凶光简直能唬人一跳。
柳絮安慰似的说道:“栖梧居并无什么动作,想是小姐多心了。”
苏氏此时满心的不满,自然迁怒于她,没好气地瞥了柳絮一眼,“自然是她的手段!蠢货!”
柳絮心里一颤,自然不敢吭声,要知道苏氏的脾气可不怎么好,发起火来那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打一顿板子再说。好一会儿,见苏氏算是平息了怒气,柳絮方才上前讨好说:“小姐不必生气,不过是些今儿朝东明儿朝西的墙头草罢了。”
“哼!”苏氏冷哼了一声,不管怎么说,容氏对自己的威胁是越来越大了。
“小姐,凭着苏家的地位,苏家的权势,您哪里需要担心这等问题,便是王妃,也不敢真对您怎样!”
“也是,如今且让她得意一回!”想了想,瞥了眼恭立在下首的柳絮,低声对她说:“你去找个机灵点的丫鬟,不打眼的,去栖梧居探问探问,不要惊动了任何人,有什么消息就回来告诉我。还有,你亲自去给凤婆子传个话,她是个明白人,会知道怎么做的。”
“是,小姐放心。”柳絮告退离去了。
苏氏安排好了一切,内心激动万分,只等着要看好戏。一会要茶一会要点心,把伺候的丫鬟支使得团团转。一并连院里负责洒扫的丫鬟婆子都忍不住暗暗咂舌。
这边柳絮出了望汀阁,左右张望一眼,便拐了几个弯,往仆妇院落奔去。
栖梧居正院。日头晴暖,金屋偏沉,嘉月在暖阁里午憩。此时,外边芳芷脆生生的声音隔着门帘传来:“小姐。”
嘉月微微睁开眼睛,“怎么了?”
“南苑的妈妈们闹起来了!”芳芷的声音有些急切。
“因为什么事?”
“还不是凤妈妈、花妈妈那一众人,话里话外说她们在家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竟也不顾她们三四辈的情分脸面,里外抄检起来。”
采苓在她腰后搁了个引枕,在旁说道:“小姐,玉枝先前来禀报,她先前瞧见望汀阁的柳絮偷偷往仆妇院落去了。”
嘉月眸光微闪,心里了然,笑道:“可见是有人背地里吩咐了甚么,她们才敢这么做。”可惜呢,一旦得意,尾巴就露出来了。
“那我们如今怎么办?”采苓微微着急道。
嘉月微笑自若:“竟没想到这么快就打上门来了……既如此,那就一锅端了!”
……
一众媳妇婆子来到栖梧居院外时,见早已站着几个管事和账房,凤妈妈、花妈妈一下脸色大变,其余的丫鬟婆子则是一脸不明所以。
嘉月端坐在栖梧居檐下,把众人反应看在眼里,放下茶盏,打了个手势,采苓立刻捧了一叠厚厚的账本子来,将几本帐掷到众人脚下。
嘉月扫了底下一圈,冷冷道:“说到底,大家都是府里的老人了,原该大家齐心,顾些体面,但保不住人大心大,生事作耗,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这番说过,底下人俱是一脸糊涂,不知所以。凤妈妈心下微凛,强撑着笑道:“王妃这是在说什么呢……老婆子们都糊涂了。”
嘉月静静的看着她,目光锐利冰冷,直看的凤妈妈心里发憷,“大家里的奴才们贪污,不外乎几个手段,瞒报物价、私窃主家财务……可便是金山银山也耐不住老鼠的鬼祟——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凤妈妈,管事妈妈,你们做账的手段可并不高明,就仗着自己是府内的老人,利用王爷和苏姨娘对你们的信任,竟如此胆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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