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要在这世上生存的人都必须承担一定的责任,普通人户的女儿家要学会织布裁衣、操持家务,而官宦人家的女儿家则要会女红针黹、管家理事、读书识字。若是个不受宠的,又能怎么样呢?每日思虑这个,思虑那个,打算这个又打算那个,只求自己还算听话懂事的份上,不要草草打发了。
人生繁复,不可深思。深思即是苦。
过了一会子,李承泽过来了,神情有些幽然。他自拎了案角上摆着的一只白陶茶壶,倒了大半杯水。他衣袍上带着一股隐隐幽幽的温和香息,那是白旃檀的味道。
他静坐在那儿,没有说话。屋子里,弥漫着浅淡的白旃檀香息,他目光温温的,似乎毫无波动,又似乎隐藏着万千的浪涛。
两个人相对无言,静静坐了一会,李承泽方才开口道:“用过晚饭,去西市。”
西市?逛街?嘉月不解,只怔怔应好。
暮色四合,各处点了灯。道旁商铺鳞次栉比,檐下灯火绵延阑珊,小摊上热气蒸腾,刚出锅的小食香飘十里,目之所及,耳之所闻,皆是京城的繁华富庶。
伴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两人穿行过街,嘉月被一路琳琅满目的小摊子吸引住了心思。
摊边大婶招揽着生意:“小郎君,给小娘子买根簪子吧,我这儿的式样都是上好的!”
李承泽顿住脚步犹豫片刻,目光略扫过摊上一眼,伸手拿过一支簪子,撩开她帷帽上的轻纱插在她的鬓边。嘉月嘴角微微上扬,夜风浮动她的袄裙,色如月华,身材曼妙。
窥见模样的大婶愣了愣,忍不住赞道:“小娘子真生的一副好样貌!”嘉月回以微微一笑。
闻此,李承泽笑问:“夫人可喜欢?”嘉月抚了抚鬓边的簪子,含笑着点头。这簪子材质自是比不上宫中的好,但胜在样式巧思新颖。
付过银子,两人沿着街道一路逛下去,提着灯笼的行人来来往往,灯火闪烁。
李承泽忽附到她耳边笑说:“我第一次见你,你便是为了放花灯而失足落水的罢?”
嘉月心情甚好,也不理会他的取笑。看过光润精致的小瓷人、小巧精致的竹编马车等等小玩意,不知不觉间有人挽了她的手,掌心温厚。
嘉月怔了怔,转头看去,李承泽神情自若,道旁灯火阑珊,似为他镀上了一层橙黄暖光。
两人这么相挽着,慢腾腾地顺着小摊走,满街喧闹的市侩烟火气,热闹地人心中满是暖意。
已是戌正,街上浪荡的行人已渐渐稀少,摊贩们也准备收摊了,纵使恋恋不舍,嘉月也只能乘着马车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李承泽中途停车给嘉月买了许多零嘴小玩意,糖人,点心,小泥人等东西,嘉月哭笑不得。
回了栖梧居,丫鬟替她松了发髻,卸了钗环胭脂。这时玉枝进屋来通报:“禀小姐,王爷差人送了东西来。”嘉月点头,“叫她进来。”
帘子掀开,一个青衣丫鬟捧着锦缎盖着的漆红檀木小匣子进来,放在屋中的圆桌上,便齐声告退。
打开一瞧,在烛台中跳跃的焰火下嘉月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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