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的眸子微微一动,没有任何征兆的怒吼道:“就凭你也配称好儿吗?”
内侍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跪地求饶。
宰辅是很牛笔,必要时甚至能冲进宫中来抓皇帝的错处,可再牛笔的宰辅也不能把内侍当做是自己的家奴。
那是种祸!
韩琦茫然看了一眼上面,可皇帝早已回了后宫。
看着他走出去,跪着的内侍这才爬起来,冲着大门呸了一口道:“咱可不是狄武襄,想用你那一套来宫中杀人,官家会收拾你!”
另一个内侍低声道:“小声些!你刚才的问话,和当年他们整狄武襄时一模一样,韩相公怕是以为遇到了狄武襄的鬼魂来讨债嘞!”
内侍打个寒颤,冲着殿门拱手道:“狄武襄您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找韩相公就是了,千万别来找我……”
韩琦走出了垂拱殿,缓缓回身看着大殿。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摇摇晃晃的下了台阶,一路出去。
走到了枢密院的外面,前方就是宣德门。
门子见韩琦来了,就赔笑道:“韩相公……”
他觉得韩琦是走错了地方,一时恍惚,以为自己还是枢密使。
韩琦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门子笑道:“韩相公,日头毒,您赶紧进来喝杯茶吧。”
韩琦想点头,但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身体发软……
噗!
“韩相公,韩相公……来人呐,韩相公晕倒了!”
周围的几个衙门,包括政事堂都被惊动了。
大家出来见到倒地的是韩琦,顿时就想起了刚才传来的消息。
——韩琦被沈安在御前驳斥的哑口无言。
……
折克行觉得自己要倒霉了。
在被押解过来的路上,他已经得知被自己扇掉半口牙的男子乃是官宦之子,按照文官的尿性,他怕是要被一脚踢到某个地方去当小兵。
所以当他被带出了府衙时,依旧觉得这是一场梦,直至看到了沈安和折继祖。
“叔父……安北兄。”
他不敢相信的出了府衙,折继祖叹道:“你以后不可毛躁了,这次多亏了安北,不然你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沈安拍拍折克行的肩膀说道:“士可杀不可辱,遵道当时不动手的话,我却要质疑他的血性了。”
折继祖苦笑道:“他倒是血性了,可这次若非你力挽狂澜,不但他要倒霉,折家也会被牵连。”
折克行讪讪的道:“叔父,我错了。”
折继祖看着他,再看看沈安,说道:“少年人就该纵马奔驰,去边塞,去塞外看看,那宽阔的草原会让人觉得人世间的一切纷争只是虚幻,会觉得自己很小……”
“我知道那种感觉。”
沈安这一路带着妹妹迁徙而来,见过繁茂的城镇,也见过荒无人烟的旷野。
他前世也见过那一望无垠的草原,那是一种……
怎么说呢,很难形容那种感觉。
苍凉,有一种绝世而独立的孤寂。
“叔父,塞外杀人才有意思。杀那些西夏人和辽人,长刀要见血才够锋利,好儿郎要能杀敌才算成人。”
折克行的话打散了沈安的诗情画意,是啊!草原和塞外对大宋来说就是对手,目前那里等待大宋的只有刀枪,没有诗情画意。
啪!
折继祖一巴掌拍的折克行一个踉跄,沈安皱着脸,觉得自己挨这么一下大概要吐血了。
“整日就知道杀人杀人,还不快谢了安北!”
折克行苦着脸认错,仿佛那一巴掌只是给自己挠痒痒,然后对沈安躬身行礼,却被沈安一把拽了起来。
沈安勾住他的肩膀,笑道:“谢什么谢,等以后我被困了,你再救我就是。兄弟兄弟,不就是你救我,我救你吗?”
折克行得意的道:“若是上了战阵,肯定是我救你。”
“别吹牛,你的身手是好,可哥哥我是万人敌,知道什么是万人敌吗?”
“不就是会谋略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了不起……”
折继祖看着两个少年勾肩搭背的远去,突然就笑了。
皇帝让他回去,虽然没说期限,但肯定不能超过明天。
他开始还担心自己走后折克行会闯祸,可看到他们现在的模样之后,担心就被丢在了一边。
年轻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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