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是要重新起用简冲了。徐铎自是高兴不已,正要出列谢恩,简清却抢先道,“陛下,贱民以为,父亲当年若是案子办错了,没入贱籍,便是父亲应当接受的惩罚,若是当年父亲无错,陛下惩处,自然有惩处的理由,贱民一家绝无怨言。但当年的案子,应当大白于天下,如此,才无损于陛下的英明。”
当年的案子,不就是叶伯巨的那个案子吗?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连赵棣都有些愣住了,简清这是想干什么?重查当年的案子,叶伯巨已经死了十多年了,当年是怎么死的,其实明眼人心里都有数,这不是在逼皇帝吗?
一个小小的仵作,有什么资格?不怕死了与皇帝对着干?
嘉佑帝果然气得不轻,他双手握住御座的龙头扶手,紫檀木镀金的扶手发出了咯吱声。
“简清,还不快向皇上谢罪!”赵应汶怒斥道。
赵棣一步跨出来,拱手对皇上道,“父皇,叶伯巨当年口出妄语,企图离间天家骨肉,言父皇执政有三过:分封太侈、用刑太繁、求治太速。儿臣一度也很憎恨,暗地里也想过,死的好,上天收他必然有其理由。但儿臣以为,叶伯巨死,天下人均同情弱者,怀疑父皇,而实际上,天下人所站的立场与父皇不同,北地边境,蒙古人来去自如,若令边将守城,一旦有变,父皇鞭长莫及,毕竟,边将的利益与我大明并非是休戚相关,而儿臣们就不同,一身所系均为百姓。”
“用刑太繁,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因为权臣勋贵骄奢太过,父皇不得不为之。哪一个不曾与父皇无袍泽之情?父皇忍痛割爱,为的也是天下百姓。”
“而求治太速,恰恰正是父皇心系天下百姓,胸怀天下之故。父皇,儿臣以为,简清想重审当年的案子,一来是想为简冲正名,二是想查出当年叶伯巨死之真相,父皇不也曾怀疑过叶伯巨之死吗?”
叶伯巨死,正好遂了嘉佑帝的心。
但,嘉佑帝也担了十多年的恶名。身为帝王,是嘉佑帝下诏,天下臣民可直砭时弊,言路无阻,结果,叶伯巨直言了,却落得个惨死狱中的下场。这个恶名,除了嘉佑帝,谁又担得起?
嘉佑帝是有杀叶伯巨之心,但他并没有动手。或许是身边人看出了他的心思,做了他想做,但又不便于做的事。嘉佑帝心里非常有数,是以,他才这么多年没有在意。
现在,他突然就有了个想法,又不是他把叶伯巨弄死的,凭什么他要担这么多年的骂名?以前,嘉佑帝不惜名,但现在,他既然是真武大帝转世,他就不能不惜名了。
天下人都知道,他是真武大帝转世,他若不能做个明君,百年身后,世人会如何评价他?
“查,彻查!”嘉佑帝深吸一口气,“当年叶伯巨被下刑部,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个案子,就由燕王领头来查!”
“儿臣领旨!”
赵应汶想反对,但被人拉了一把,他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捧着玉圭,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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