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将身子转了过去。她甩开我右手,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般,继续有说有笑的聊天。
“陈瑶!好歹爱过一场,连最后的一分钟都不给我吗?”我用力的喊,心中莫名的痛快。
一时间,车站里所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我们。
她转身,冷漠无情的看了我一眼。
随即,侧过脸,一反常态的换了一张嘴脸,语气温柔的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我要上车了,一会再聊。”
而后,她摘下耳机的同时,又换回那副厌恶我的嘴脸,“你还要说什么?”她转头,语气冷漠,更多的是不耐烦。
“我知道,我心里也清楚,以后我们都不会在见面了。但是,我们曾经那么相爱,好好道个别不可以吗?”
“你以为演偶像剧呢?有那个必要吗?况且,你觉得那重要吗?”她瞪大了眼睛,充满着鄙夷跟仇视。
“那不重要吗?”我反驳的很无力。
“不重要!”她果断又决绝。
“也许,对你来说不重要。可是,可是,对我来说很重要!”
“那是你的事!”她说。
“可是!孩子是我们俩人的。你当初说分手的时候,我努力接受事实。当我还没从悲伤之中走出来,你突然又告诉我,你怀孕了!我说那也行,你怀孕了我们就结婚。你却说,你只是来通知我一声,医院你都找好了。我心想,行吧!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出钱你去做。最终,我又只能再次逼着自己继续接受现实。我每天都难过,感觉心中充满罪恶感。我吃不下,喝不下,根本无法好好生活。可是,当我还在深渊里奄奄一息的时候,你又告诉我,肚子里的孩子三个半月大了,医院不让做!必需父母同意才行!我只好劝你,你身子不好,不行就留下他。万一,你坚持做引流,一旦有什么危险怎么办。谁知你却无情的告诉我,你就算死了也不会要他。陈瑶!你自己说,从开始到现在,你说咋样就咋样,你做的任何决定,从来不会顾及我的感受。那我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凭什么所有的决定都你来做?”
“他在我的肚子里,我有权利决定他的去留。况且,我们两个人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权利要求我生下他。”她似笑非笑,语气平淡的仿佛诉说着别人的事情。
“可是,你知道做引流有多危险吗?我看网上说,做的不好的话,你以后可能都不能有孩子,甚至,还有大出血的可能。”
“我不在乎!”她说。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向后退了两步。
“还有什么想说的就快说,说完赶紧——,”我知道她想说的是滚,可是,她咽了回去。
“你现在,就这么讨厌看到我吗!”
“对!我不想看见你!”她补充到。
“真的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吗?难道,我们两个人之间一点感情都没了吗?”我挣扎,我仍然不愿意相信。
“没有!仅存的那么一点在我的肚子里。等我把他解决掉了,就一点都没有了!”她冷笑。
“我说过,我们还有另一条路可以选!”
“我不想,我不想!你懂吗?林佳诺!”她激动的说。
“我们完全可以把他养大!他都三个半月大了,你怎么忍心就这样打掉他?陈瑶,你这是谋杀,谋杀你知道吗?”我失声力竭的喊!
“怎么?难道把他生出来陪我们一起受苦吗?别开玩笑了!林佳诺。看看现在的你,在看看现在的我,我们都清醒一点,好吗?我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过苦日子。也许,我不生下他,我以后还会过的更好些。”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这么心狠?”我反问。
“你第一天认识我?”她质问。
“或许,我今天才算认清你。”我苦笑。
“那都不重要了,我连这半条命都不在乎,我还会在乎这些吗?”她冷漠的说。“林佳诺,你走吧。以后,我们就当谁也不认识谁,像陌生人一样各自生活,不去打扰,懂吗?”
我绝望无力的点头,转身向后走去。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好!咱俩就特么当做没认识过一样!”
火车开了。
车窗外渐渐向后退去的街景,隐藏进黑色的夜幕之中。心想着,虽然我身处四号车厢,她在三号车厢。
可是,我们之间已经隔着山海,隔着天与地。
人怎么可以卑微成这样?
我在心中暗自骂着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我努力的深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离开我,她真的会幸福吗?打掉那个孩子,难道,她不会后悔吗?”我心中找不到答案,“可是,她后悔了又能怎样?”
“况且,她不会的。”我坚定的认为。
“她就是那么冷漠,又狠心的女人,我早应该看清她才对!”我即懊恼又痛恨自己。
我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那清脆的声响吸引了身旁所有人的目光,“对呀,爱不爱有那么重要吗?你也知道是曾经了,现在,什么都不在那么重要了!”
我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一遍一遍的自己解答。
“是啊,都已经不重要了。”我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抑制不住的泪水顷刻间就要落下,“给自己留点面子吧!给自己留点尊严吧!忍住,不能哭。”我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
我仰过头去,双手无力的落到了座椅上。眼眶中的泪水,不停的在眼中打转。我闭起眼睛,想起了许多年前,有一个女孩对我说过:“当你想哭时,就把头仰过去,让泪水逆流,这样就不会难过了。”
“叔叔!吃棒棒糖!”一只温暖的小手,搭在了我冰冷手上。“妈妈说,爱哭鬼不是好孩子!”我睁开眼,低下了头,看着我手心里温暖的手,莫名想起那张报告书上的孩子。
压抑已久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的决堤了。
我转过头,很努力的让自己笑出来。笑的像个傻逼,笑的像个失心的疯子。
我咬着干裂的嘴唇,左手紧紧的攥着拳头,“叔叔没哭,叔叔只是太疼了!”我从她的手中接过了棒棒糖,可是,视线模糊的我却看不清她的样子。
“很甜的,吃了棒棒糖就不疼了。”
我将棒棒糖塞进嘴里,“好甜啊!”我对着她笑着。
生活本苦,何以贪甜。
我早已经忘记,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戒掉了甜食。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这么怕失去。
那一刻,泪水在双颊上无声的滚落。
滚吧,什么狗屁的爱情。
去死吧,我荒唐的三十一年。
2020年10月16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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