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冉冉灯火,这一幕,也使得颜娧也是眼眶逐渐犯了热意,虽因年岁增长而有所变化,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两人。
两人居然与来时的面容也是相同的,岁月并未在她们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可妹妹们鬓如雪,姊姊却是黄口小儿。
这让她如何能跨进院门?
“立秋?”
院内已然察觉来人。
颜娧还没法走得麻利,只能在承昀搀扶下步步艰难的往内院走,走着走着盈在眼眶的泪珠也就缓缓滑落。
屋内两人噙着泪走下了内宅的云步踏跺,绣帕不停抹着落不完的泪。
实在走不下去的颜娧,干脆就落坐在庭中的青石板上,软糯的嗓音委屈道:“又不是不知道我只剩一只手,不会过来搀一把?”
她也很想维系这份重逢的感动,奈何实力不允许。
“做死到剩一只手能动,又被搀着了,我们搀哪?”颜笙又气又笑。
两人年过六十,依然能保养得宜,宛若徐娘,身段匀称,在这个时代来讲不容易,只有浅灰的发色掩不去年岁。
她的消息这年来山门都以特急送回,这次落水可真吓得她魂都跟着没了一半,若非裴程两父子拦着,她早在第一时间就来到归武山。
这次,得知黎莹即将到平安寺长住,家人就更拦不住她了,几乎日夜兼程奔袭赶在黎莹进入小院的前一刻才到达。
这辈子她被绑得厌了,都已经到了耳顺年纪,可以说活一天少一天了,仍为这烦人的规训束缚,那还不如就让她僵了第三回吧!
“这哪是来看我的作态?”颜娧拒绝了承昀想抱起她的眼神。
“说来看妳作死也行。”黎莹落着泪,话里尖酸着,心里还是心疼。
两人还是靠了过来,侧蹲在她身边,落着泪颜笙娇嗔问。“来说说,想先抱抱谁?”
她没忘,两人老喜欢在她身后相互磕绊的日子,受完专职教育入山地勘,仨人十数年来都是裤腰带绑在一起,不管哪儿需要地勘都是一同前往,从没落下彼此。
每次摔疼了,总是颜娧先爬起来问,“先抱谁呢?”
那最后一次的水库地勘,进入了一座雕栏华丽的古墓,原先她们想着能帮墓主迁墓,却在那场诡谲的爆炸里一同湮灭前,颜娧也没忘抱着她俩。
两人再醒来,颜笙人躺在因高烧身死的颜家病弱少女病榻上,黎莹醒在已死透的黎家待嫁女花轿上。
颜笙结识裴程后,就极力寻找两个姊妹的踪迹,深信如果她能活下,两个姊妹也一定能活下来。
可惜穷尽数十年光阴,也只找到深宫中的黎莹,颜娧好似消失了般。
“你们俩都当祖母了,还搞这套啊?”颜娧破涕为笑。
“让妳作死,来这么慢,究竟上哪去了?”颜笙也随着落了坐,若非带着伤还真想她打一顿。
“不哭了!我醒来才五岁,这来得够快了啊!”颜娧指着黎莹。“谁让妳,儿子都当皇帝还不赶紧的改规矩,我被关在佛堂五年呢!”
“妳下回投胎到那家先与我说说,我再来想办法。”黎莹被骂笑了。
被拘束了一辈子了,可以了,去他的大家闺秀!去他的皇家规矩!
“现在应该是妳跟我说吧?咒我短命不成?”颜娧没好气。
“太后娘娘还不赶快治个大不敬,看她还嘴欠不?”颜笙拉着黎莹起哄。
“不欠,不欠!请娘娘开恩,饶了小的贱命!”颜娧说着说着又落了泪。
以往都是黎莹喊着这些话的,时常地图会勘抓错距离,害得她们不是白刨就是就是走错,老是在她身后喊着娘娘开恩的俏丽身影再见已发色斑白,如何舍得?
“瞧妳皮!还能笑话我。”黎莹嘴里嗔着,手还是覆上了颜娧小身子,率先抱住了她,颜笙只能不甘示弱的抱住小身子背后。
女人们相互拥着静静落泪,庆贺着彼此能于此生再见。
承昀站在一旁听着三人你来我往的对话,还没来得及消化完全。
她们三人是旧识?
那话里话外的彼此怨怼讽刺,都是窝心的疼。
没有十几年光阴作陪,要能有这样的情谊,谈何容易?
八岁的颜娧如何能有当朝太后作为闺中密友?
再次看看幸存的彼此,三人激昂逐渐退去平静下来。
颜娧就便开始凝眉挑刺儿了。“我说,你们俩一个贵为门主夫人,一个贵为太后就没想过搞搞美容美体事业啊?”
“在京城里西市最热闹的地儿,有间脂粉铺,生意只够店铺日常开销,就这样了,黎家这几代过得清苦,我也没能有什么体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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