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希目光落到脸色奇黑的魏子俊身上,摇了摇头,感慨道:“辛苦你了小米,每天工作这么忙还要照顾......子。”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懂的都懂。
小米狂点头,一脸被安慰到的悲愤表情,看昙希的眼神仿佛他乡遇故知,恨不得抱着她胳膊大哭一场。
天知道小米在魏子俊受伤这段时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每天病房里有个脑袋被装傻的艺人说要把她拉出去砍头或者威胁说要诛杀她九族,然后另一边的魔鬼经纪人还要求她把魏子俊哄好去参加各种活动......她只是个助理,没人告诉她这份职业要付出生命代价啊。
魏子俊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气的想原地做四十个俯卧撑。
法治社会,不能砍人。
他不是皇帝了,不能砍人。
唐倾不在,不能砍人。
魏子俊给自己做了两百遍心理建设,才勉为其难的上前开始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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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妆照刚拍摄结束,魏子俊就迫不及待的让化妆师给自己脱掉假发套,然后,看着自己露出来的一头蓝毛,继续生气。
为何这个时代的男人女人要么就营养不良发质发黄,要么就故意做成奇形怪状的头发颜色,这正常吗?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说好了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幸福呢?南景帝表示不懂。
作为天子,魏子俊觉得自己学习能力已经很强了,这半个月他努力适应生活,学习现代知识忍着脾气,才能不露出破绽,但每次看见这一头蓝毛,他还是忍不住想杀人。
他阴沉的回头问小米:“吾到底什么时候能染回黑发?”
小米哭丧着脸:“这蓝发是您自己俩月前非要染的,我和楠姐拦都拦不住好吗。”
魏子俊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左脚绊右脚人就没了的魏子俊。
“那我现在染黑回去,你们也要拦着?”
小米道:“关键是染蓝后吸引了DD染发剂关注,您现在是DD染发剂代言人,按照规定,是没办法换发色的,否则,算违约。”
魏子俊抽了抽嘴角,问:“什么染发剂?”
小米感觉魏子俊简直是在为难自己,但还是耐心回答:“DD染发剂。”
“弟弟染发剂,这什么烂名讳,”魏子俊怒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剪短已经是大不敬之罪,吾真是一刻也忍不了这靛色头发了。”
“什么颜色?腚色?腚......?”小米睁大眼睛,表情扭曲的重复。
“......”
时代不同,有代沟。
魏子俊再一次想砍人。
但是朕的大南朝,已经亡了千年。
“所以这个代言何时才能结束?”
“半年期的,您再等几个月吧。”
“青糖老师来了。”门口响起一阵喧嚣声音,魏子俊充耳不闻,还沉浸在愤怒之中。
“青糖老师过年好哈。”
青糖?
一个名字钻进他的耳朵里,魏子俊猛地想起来,那个叫青糖的,不就是写这个戏本子的先生吗,还敢把唐倾写成了女人,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人。
自现代重生后,他翻遍了所有能查阅到的南朝资料,发现唐倾好像被刻意抹除了一样,史书上没有他的全名,他只在野史中隐约查到,南景帝登基前的王府的谋士里,有一位姓唐的世家公子,两人相交匪浅,此外,再无其他。
史书记载,南景帝一生纳妃三人,并未立后,无子嗣,他驾崩后,由宗室过继的侄子南平盛继承皇位,史称南宣帝。
南平盛那个小崽子,不但把唐倾存在的所有痕迹都抹除了,还说九重华楼是南景帝为纪念萧妃鹿芷所建,后世人都以为他多喜欢鹿芷才终生未立后。
他就算上辈子喜欢自己的伴当大内总管王公公,都不会喜欢鹿芷那个疯女人!
一念至此,魏子俊又开始生气。
不过,也是,不怪史书上没有唐倾的名字,他这一生都在等他,却只见过他四次,两人相处在一起的时光全加起来,也不过堪堪两年光景。
但既然连史书野史上都没记载唐倾的事,那编月上海棠这个故事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魏子俊定了定神,带着几分好奇,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向走进片场的男人。
随即,他好像被石化一般一动不动,连眼睛都忘了眨。
天灰色长袍,不是这些现代人留着的短发,而是他熟悉的一头墨发散在脑后,最重要的是那张脸......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他此生唯一的爱人,唐倾的脸。
他的唇,不由自主颤动起来,暗金色的瞳仁,顷刻间便蒙上一层水雾,硬生生憋着,脸部线条越发冷硬锐利。
南缺第一次见到唐倾时,唐倾比他还大几岁,具体是几岁,他已经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漫天大雪遮挡了一切,寒风刺骨,但那个少年的臂弯很软,手很暖,兜里的桂花糕,很甜。
幼年时的一切苦难,在遇见他的那一刻之后,都不算什么。
南缺第二次见到唐倾时,那个少年比十年前没太大变化,而自己,却能轻而易举将他抵到宫墙的角落里,看着他白皙清俊的面容一寸寸染上嫣红了。
即使被父皇和百官斥责荒谬,即使,他可能因此失去争夺那个位置的资格,他也甘之若素。
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南缺第三次见到唐倾时,他早就不是十年前什么都不懂的九皇子,而是南朝天子,阿倾却还是像从前一样温和,自己那周身的戾气,只有在他的身边才能静下。
可是他,却没有珍惜,就像那个剧本,他亲眼看着他从那座自己为他建造的九重华楼之上,纵身越下,是他的自负和狠毒,毁了他们年少时那份感情。
之后南缺就明白了,他留不住唐倾。
南缺最后一次见到唐倾,他的阿倾还是那么年轻,一如他二十岁时遇见的那个翩翩如玉的少年,眼底澄澈,眉眼如初,望着他和从前一样深情,他说,要救自己,还说,史书上,自己会死在四十岁。
而他看着铜镜里肃穆,冷漠,不苟言笑的中年帝王,狠狠地将那面铜镜击碎。
他已老去,阿倾朱颜未改。
直到今天,
直到现在。
已经是魏子俊的他,终于再一次见到了阿倾。
熟悉的五官,熟悉的眉眼,从神态举止,到眼尾那枚细小的泪痣,都如出一辙。
只是,阿倾好像终于有了些许变化,浸润着岁月的气息,越发内敛迷人。
若是按照这戏本子上的说法,他的十年是阿倾的五年,那自己死于四十岁,阿倾今年只有二十八岁。
似乎,眼前的人不像是二十八......不过这都不重要。
但直娘贼,
朕,
之前四十岁的朕,
眼下只有二十岁!
阿倾,不会嫌弃他吧?!
堂堂南国南景帝,此时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然后他开始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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