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飏被叫进了宫。
新帝有气无力地倒在御座上,一只手撑在额头,盖住了大半张脸。
冯荆替他传话:“肃侯也太性急,太不知规矩了,小人说句不当说的话,他哭得那鼻涕眼泪,都快甩到陛下的脸上去了!便天大的事,不是还要个读书人的斯文仪态么?
“何况,陛下又没说不办。
“那些外头疯传的鬼话,宫里也是刚刚才听说,陛下气得心口疼。可到底怎么个查法,陛下这不是也还没来得及找人商议嘛!
“他当臣子的,进殿来见陛下,看见陛下脸色不好,不说请问安好,只管指着陛下的鼻子逼问,这哪里是做臣子的规范?”
冯荆唠唠叨叨,看似漫无边际,实则先给肃侯派了个君前失仪、臣不臣的大罪名,再替新帝叫了一通冤屈。剩下的,就等着微飏接话了。
可惜,微飏疑惑地看着新帝,只问一句:“皇兄不舒服?可传了太医没有?”
新帝君臣一愣,下意识偷偷对视,然后冯荆忙咳了一声,继续装模作样:“已经瞧过了,是急火攻心,所以头疼难忍……”
“那你还撺掇着皇兄把我叫进宫来做什么?还不快扶皇兄去歇息?”
微飏柳眉倒竖、俏脸生寒,不由分说便大步往外走,扬声叫人抬了轿辇来,又命人去告诉太后一声:“陛下的身子,还得是太后这个当亲娘的才最放在心上!”
说着话,便要跑。
新帝反应过来,脸色陡然一沉,哼了一声。
微飏这才站住,似笑非笑回过头来:“看来我来得还是有效用,皇兄的病这就好了一半了?”
“长安,肃侯有些逾矩了。”新帝的表情难看。
微飏的目光却也半分不避:“事涉先帝,我微家上下,万死不辞。”
除此之外,往日里看似最亲密战友的“兄妹”二人,忽然疏远到了令人胆寒的地步,只字不发。
最后还是新帝败下阵来,转头挥手让微飏退下。
然而还没等她迈出殿门,便“伤心”地问冯荆:“朕是对皇妹还不够好么?她心里怎么只有皇考,没有我?”
微飏的脚步明显一顿,迟疑半晌,才费力地走了出去。
冯荆觑着她的背影才一转弯,偷眼看看新帝,大声劝道:“长公主知恩图报,也是好的。倘或她真的只认权势不认人,您不得更难过?”
“朕心里自然是替皇考高兴的。只是如今这局势……”新帝愁容满面。
微飏的站在殿门一侧,沉默听着,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地拖着步子走了。
里头的冯荆和新帝等看到殿门外值守的侍卫冲着里头躬身叉手,这才相视一笑。
当天,明发上谕,只说“周氏案”,绝口不提贩卖人口案。朝上倒有几个吵嚷的御史,却被自家主官瞪了几眼,湮没在了众人的其他议论之中。
接下来,便是朝野上下,等着恒国公审案子。
恒国公慢条斯理,先把三法司的人都约见了一遍,最后却依旧定了由郭怀卿协助审理,审案的地方,也依旧选在了京兆府。
一切都没有变化。
可这就是最大的不对劲。
这个不对劲,微飏表示内心极为愉悦,甚至派了翠微亲自走了一趟京兆府衙门,对郭怀卿在其中起到的不可言说的作用,给出了满面笑容的赞扬。
至于新帝,则变了脸色,密令立即把靖安侯从幽州调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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