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外黄县有个任侠,因为私自免除赋税被抓起来了。”酒馆之内,几个文人打扮的男子坐在一起,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壶酒,对近来发生在黄杨州的事评头论足。
“害,活该他被抓。赋税是一国根本,他任侠不过是一介轻侠罢了,怎敢私自免税?”头戴儒巾的男子对任侠之举颇为不屑,讥笑一声,闷头吃菜喝酒。
“这可不好说。”身边另一人显然门路更广些,说了一个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消息,“我听说,任侠免去的赋税,由外黄令自掏家产补上了,并未耽搁国事。”
“而且啊,你们可知道那任侠为何要冒险私自免除赋税?”男子说完这句话,却不在言语,反而端起酒盅,细细品味。
“你这混蛋,又卖关子,快说。”其余几人显然深知他的性情,或是讨饶,或是笑骂,总之是好奇的紧。
“我听说啊,任侠去收税的那一里,穷的很。”他的消息也是道听途说来的,不知道夸张了多少,“听说为了缴纳这次的赋税,不少人家都是卖儿卖女,甚至里正为了税钱,还打死了好几个人呢。”
“这任侠颇有侠气,在外黄被人称为‘侠盗’,也是动了恻隐之心才会私自免税。”将消息倒完,肚中空空如也,正要多吃几口菜,就听旁边桌的人高声说道:“你这消息都过时了,乃公这里有最新的消息。”
“壮士快快请讲。”几个文人连忙将转头,纷纷出声。
“可惜啊,囊中羞涩,该结账喽。”那汉子一抹嘴,抬起屁股就要走人。
几个文人如何肯,连忙高声喊道:“店家,这桌记我们账上,再来些好酒好菜。”
两张桌子拼到一处,汉子吃饱喝足之后才四下一看,低声说道:“你们可知任侠为何被称为‘侠盗’?”
“这......”几个文人相顾无言,黄杨州府距离外黄尚有两百多里,距离任侠起家的齐国北境就更加远了。若不是赋税一事,他们连任侠是谁都不知道。
“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们吧。”这大汉对于任侠的事迹竟然相当了解,从任侠出道第一次劫掠豪右,一直到任侠投入陈耳门下,为民女出头,打了里正被关入牢狱之中,一一详细说来。
节奏分明,轻重有序,说他是靠说书讨生活的都有人信。
“当浮一大白,当浮一大白。世间竟然仍有这般的侠客。”几个文人用筷子敲着碗沿,高声赞叹。
“只是可惜啊,这样的一位大侠,就要死于非命了。”汉子端起一碗酒,喝下肚中,摇摇晃晃地就往外面走去。
“侠盗免去百姓赋税,陈耳替民缴税,于国无害,于民有利。”几个文人低声叹息一阵,又对州牧一阵抨击,直说他残害人才。
他们也不怕被州牧听了去,如今天下文人和轻侠差不多都快同流合污了,胆气大着呢。莫说是一个州牧了,即便是魏国都城大梁的街上,也有人敢痛骂魏侯。
甚至在大梁有一家叫做洞香春的酒楼,里面哪天不得批判几句魏国国策,只要言之有据,没见哪个因此获罪的。反倒是因此平步青云,从此出入侯宫的不在少数。
如此舆论在黄杨州甚嚣尘上,几乎是茶前饭后之余,所有人都在谈论此事。倒不是任侠的名气有多大,只是因为税收之事,确实和他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
而在外界消息甚嚣尘上的时候,陈耳的家中却迎来了一位客人,装病的陈耳虽然未曾出迎,但是却让陈敖打开了自家的中门,将此人请了进来。
“外黄令。”来人手持魏国丞相府红玉令,陈耳虽是有心不见,却又不得不见。
“见过长史,请恕下官身体有恙,不能见礼。”陈耳略微一拱手,客气道。
从官阶和修为上来说,他和这个长史其实不过是半斤八两,但并长史身后站着魏国丞相,陈耳只能将姿态放低一些。
“我奉丞相之命而来,请外黄令帮一件小忙。”长史面对微笑,说出的话却是让陈耳头大如斗,“丞相希望,外黄令能做的更绝一些。”
“下官不懂,还请长史大人明言。”陈耳额头渗出些许冷汗,只当是自己暗中操控局势被丞相发现了,要拿自己问罪了。
“外黄令当真不懂?”长史似笑非笑,眼神撇过陈耳的药汤。
“下官不过是边境偏僻之地的小吏而已,资质愚笨的很。”陈耳咳嗽一声,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讷讷说道。
其实暗中之意,却是在问,外黄令不过是边境之县,黄杨州也算不得大洲,州牧又与丞相不相善,为何丞相府会因为此事,专门派遣一个使者过来。
说实在话,长史手持丞相府红玉令而来,对接的却是陈耳,着实有些掉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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