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兄和母亲说的没错,这地方实在是有些小。
不大的院子里除了正房之外居然连厢房都没有,只有一座倒座房充面子。
裴瑜若是真的要住下的话,就只能住在倒座房了。
陆怀舒顿时有些为难。
整个布局清清楚楚的,裴瑜站在门外也看得清楚。
“看我做什么?”裴瑜扫了陆怀舒一眼,率先往里走:“你这里地方是不大,但是总有能住的地方。怎么,难不成你是要叫我去住驿站吗?”
陆怀舒当然不会这样想。但是:“倒座房到底不好,若是东西厢也就算了。何况家中也不是没有客院……”
陆家在长安城中的宅子很小,陆怀舒和裴瑜都这样觉得,但是他们拿来对比的就和寻常人不一样。
陆怀舒是拿陆氏在台城城外占了整整半条巷子的地界儿来比的,裴瑜也不遑多让。
寻常人家一个小娘子占据一整个小院子已经是难得了。
但放到陆怀舒和裴瑜这里,却觉得小的几乎住不下人。
“我们又不常住。”裴瑜推开倒座房的门,伸手在面前扫了扫,扫开一推门时出现的灰尘:“何况你这宅子也不知道还能住多长时间,抱怨什么?”
他们不过是暂居几日,到时候说不得又要换地方,既如此,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驿站的环境也不见得比这里好上多少。
“什么意思?”
没人想到倒座房也有人住,打扫的不是特别干净。
陆怀舒和裴瑜都不想再这样的环境下说话,干脆把地方换到了正房的书房去。
“论功行赏,只怕你很快就不仅仅是中郎将了。”
裴瑜说:“陛下之前不知道你的本事和心性,而今也看得清楚多了,故此若是还将你放在原本的位置上,就不应该了。”
这是好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陆怀舒居然莫名的有些怅然。
仿佛即将要发生的事情里有一件是她不想要去面对的。可是陆怀舒有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我论功行赏了,郡公应当也会。陛下却没有叫郡公回京,想来是不打算在让人在郡公麾下了。”
裴瑜亲手泡了茶,举杯:“以茶代酒,贺将军即将高升。”
陆怀舒低垂眉眼没有说话。
裴瑜惊讶于自己竟然也觉得心头异样,但仍旧笑着安慰:“将军便是高升,日后想来也还有共事的机会。”
“来日再见便是来日之事。”陆怀舒垂着头,裴瑜看不见她的脸,却能听见她低低沉沉的声音:“在此先谢过裴郎君。”
她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裴瑜只看见她清清湛湛的眸子中一片沉静。
那种沉静叫裴瑜恍惚一瞬,觉得陌生却又很熟悉。
恍惚之后突然想起,似乎只有在初初见到的时候才在陆怀舒的眼中见过她这个样子。
相处了这么久,裴瑜也居然会觉得,好像已经和陆怀舒很熟悉了。
可是实际上,他连陆怀舒到底叫什么都不知道。
即便有的时候针锋相对,但裴瑜也觉得他们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同袍,陆怀舒却连自己到底叫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他们。
军中称呼她为将军,她的家里人是叫她做“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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