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甲大声解释,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赵和隐约听到对面传来咒骂之声“我说这些人渣怎么未有动静……”,心中一凛,立刻拉住樊令与赵吉。
“不对!”他低声道。
但仅仅是这个动作,已经让前方的官兵意识到出了问题,弩机的“咔嘭”之声响起,还在那大声解释的何甲顿时惨叫了一声。
未曾死在贼人之手,却被官兵用弩射中要害!
“走!”
樊令再是勇武,也只是穿着便服,并未着甲,更没有称手的武器,不可能是这队官兵的对手,因此他毫不犹豫掉头就跑。
另一个民壮孟黑也反应过来,咒骂着跑开,只不过跑的方向与樊令又不相同。
赵和拉住赵吉,紧随樊令上前,他们听到身后传来弩机之声,因此将全部的力气都使了出来,而且两人都不敢跑直线,只能斜斜地跑。
铮铮!
数支弩箭擦着两人射在地上或者坊墙之上,不过幸运的是,这队官兵着甲,他们短时间冲刺还可以追一追,稍远一点,就不可能追上众人了。
赵和与赵吉跑得气喘吁吁,虽然这半年来赵和勉强吃饱了饭,可身体底子比起赵吉终究是差得多了,故此赵和先撑不住。但他们身后,追击者的声音隐约传来,并没有就此放弃。
“快走,别停下来!”赵吉跑了几步,见赵和没有跟上,回头叫道。
“我……我跑不动了,你自己跑吧。”赵和摆手。
赵吉望了望前面,樊令真如其所言,没有等二人,而孟黑更是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他又望了望后面,虽然追兵还看不到身影,但声音越发的近了。
“该死,我拉你跑,终有一日,我要让这些与盗匪勾结的吃里扒外之辈尽数去死!”
赵吉跑回来,将赵和架起,带着他一起猛跑。
架着一人跑,如何比得过自己跑,哪怕赵吉体力充沛,速度也不可避免地慢下来。赵和甩了他一把,挣脱他的肩膀:“你自己跑就是,别管我!”
“你本不是丰裕坊人,大可以自己逍遥,却为了丰裕坊到这个地步,我怎么能扔了你不顾?我自命英雄人物,做不出这样的事情!”赵吉闷哼一声,又来架他。
赵和听了这话,才没有再挣扎,好一会儿,然后呵呵一笑:“好吧好吧,我认你是个英雄了……”
他虽然在笑,眼睛却在四处转,寻找可能存在的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脚下的声音有点不对,却是赵吉架着他跑上了一座木桥。赵和听到桥声响动,心里一动,再度挣开赵吉:“有办法了!”
他虽然出来得少,却也知道,咸阳城中的木桥大多为拱桥,由大木料交错搭建而成,因此到了桥的另一端之后,迅速翻到桥下,钻入木料交错的夹角之中。
赵吉有样学样,两人屏住呼吸,蹲于桥下。
不一会儿,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有人喝问:“瞧见人了吗,须得将人找出来!”
“已经逃远了,该死,那些莽山贼做事就是不牢靠!”
“得派人通知将主,事关重大,不可懈怠!”
七嘴八舌的声音渐渐远去,赵和与赵吉在桥下交换了一个眼色。
这些军士的话语,再度证明所谓山贼入城是一个阴谋,而且是关系到咸阳城中军队高层的阴谋。
“还要去找官兵吗?”赵和问道。
“自然要去,王夫子他们还等着我们找人去救!”赵吉斩钉截铁:“萧由说的军将,应该可以信任!”
赵和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那个将他从铜宫中接出来的陈殇,应当与莽山贼不是一伙的,赵和也知道陈殇大致的住处,但是,若去寻他的话,就会曝露赵和。
赵和很担忧,哪一天某位大人物又想起他,将他重新投入铜宫。
见追兵远去,两人从桥下爬出,回身又过了桥。赵吉熟悉咸阳城中的坊闾,在他的带路下,他们花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萧由所指北军中郎将杨览部所驻之地。
这边倒还是挺安静的,因为这一部北军拱卫着咸阳东北的宣平门,此处贼人并不算多,只是在附近举火虚张声势,赵和与赵吉二人到了军营之前,已经有不少避乱的百姓聚齐于营外了。
“我们奉命求见杨览杨中郎将!”赵吉在人群中大叫道。
“滚开,休要在这喧哗,中郎将的名讳也不是你这厮能叫的!”一名兵士厉声喝斥。
“有急变要告,还请卒长为我们通禀!”赵和行礼道。
“爷爷我等闲都见不着将主,何况你们这些东西!”那兵士软硬不吃:“如今咸阳城中大乱,你们莫非是贼匪同党,特来乱我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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