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摸了摸额头的温度,已经不烧了,便放下心来,在脚踏上躺了下来。
一夜好眠。
惜春醒来便发现帐幔已经拉了起来,室外温暖的阳光透窗而入,洒满一地。
伸了个懒腰,她舒服地轻哼一声:“唔。”
“姑娘醒了。”春莺冲门外喊了一声,便有二等丫鬟准备热水等物。随后,她又回头笑着对惜春道,“姑娘,起了。”
“嗯。”惜春回了一声,拉长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透着几分娇憨,几分惺忪。
收回伸长的手臂瞧了瞧,呵,上等羊脂玉精雕细琢也不过如此吧?
不等多想,人已经被春莺轻轻抱起,手脚轻快地帮着脱掉亵衣,换上家常衣衫,半旧的月白锦缎夹袄配同色裙子。
守孝期间,自是不能大红大紫,穿红着绿。
夏萤拿出一双同色系绣鞋,浅蓝鞋面上绣着数朵或大或小的蒲公英,惜春一眼便爱上了。
“这是秋鹭刚做好的,就知道姑娘会喜欢。”一边帮着穿鞋,夏萤一边笑着为秋鹭请功。
惜春不由笑道:“秋鹭的女红没几个能比得上。”
等脚上套好这双软底绣鞋,不用人抱,她便从床上跳了下来,惊的两人直喊:“姑娘,可别调皮了。你可是位贵族淑女。”
“什么淑女,我还是个孩子呢。”惜春低头看着脚上的绣鞋满不在乎地说,“瞧,走起路来,这蒲公英花球就跟随风飘着一样,真有趣。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便跟着秋鹭学女红。”守孝期间不出门,也不待客,时间大把,用来学习手工很合适。
春莺与夏萤对视一眼,藏不住眼里的笑意,姑娘爱好众多,除了下棋就没能坚持下来的,真真的三天打鱼两天晾网,没有恒心。好在年龄还小,女师傅也没有太高要求。
不过嘛,既然姑娘有心努力,做下人的自然是要鼓励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鼓励:“姑娘只要认真,没什么不能做不到的。”
惜春失笑,她是觉醒了前世记忆,并不是换了个人,胎穿以来的生活历历在目,能不知道小屁孩的自个儿做什么都三分钟热度吗?也只有自己人和贴身伺候的不会嫌弃。
“哼,这次一定坚持下来,让大哥大嫂刮目相看。”一握小拳头,她暗暗发誓。
至于父亲贾敬?估计没几天就出家当道士了。记忆里除了请安的时候会见到,两人交集并不多。这也让惜春感到蹊跷,中年得女不该爱若至宝吗,何以态度冷淡?其实就连老母亲对她也不亲热,这同样蹊跷。明面上惜春偏偏还不是妾室所出,同贾珍一母同胞。
由此可见,惜春长大后冷清薄情的性格养成绝非一人一时的问题,而是整个东府的问题。
在高凳上坐好,二等丫鬟梅香已经端着铜盆走到跟前,后面跟着拿着面巾、香皂、牙刷、牙粉的兰香。
夏萤最看不得下面的人往惜春跟前凑,见兰香眼巴巴地看着姑娘,心里不高兴,面上却不露一丝,而是伸手抢过,吩咐道:“下去吧。”
兰香顿时满脸失望,还以为秋鹭和冬鹊不在,姑娘缺人,有机会进来伺候,没想到落了空。
春莺见她满脸失落,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开口赶人。好在兰香失神也不过一瞬,等回过神来,赶紧乖乖离开了。一边往外走,她一边后怕,夏萤向来小心眼,最看不得下面的人太上进,今天说不定已经得罪她了。可回头一想起家里老子娘的话,顿时发起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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