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
夏纪道:“说出代价。”
那声音稍作停顿,便道:“若无意外,你还有九十年好活,如此,三十年分给你欲救之人,三十年留给你自己,而我所需索取的代价,便也是三十年寿命。”
为救亲人,失去六十年的寿命。
值得吗?
少年不曾犹豫,也不曾思考,他只是仰望大雪的天空,唇边带上淡淡的笑,漠然道:“准了。”
那声音一愣...
明明它才是天魔,它才是占据着主动的施与者,但为何这少年...他的气势竟然压倒了自己?
他明明连武功都不会,顶多算是个有些蛮力的野孩子,能随着猎人上山打猎,能在竹篱笆内砍柴烧火...
若不是自己落难于此,甚至根本不会与他交易。
可是偏生这样一个少年,他的气势竟然压倒了自己?
哪怕只是这一瞬间。
天魔觉得心态有些崩,但这不妨碍他完成已经达成契约的交易。
夏纪闭目,他觉得身体里有些东西在消失。
疲惫从四肢涌入,令他感到很累、很疲惫,幸好没有痛,否则这必然是割裂心脏的痛吧?
后悔吗?
他从不后悔?
愚蠢吗?
自己做出的决定,又有什么愚不愚蠢的。
这样做,值得吗?
没什么值不值得。
他愿意。
十六岁的少年,站在雪色巨兽的尸体上,周身缠绕着黑气,那黑气如同吸血的寄生虫,贪婪地吮吸着他的灵魂。
但他神色淡然,瞳孔安宁。
冰天雪地,他仿佛站在世界的中心,闭上了眼睛。
只希望再睁开时,可以看到瓜子脸的姐姐,她长发披肩,站在身前。
“夏鸢,坚持住啊。”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了眼,冥冥之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嘭”响,似乎是拉紧的弓弦突然被松开,而带动着疾风,暴雨,弹奏着八方云动。
那些离体的,似乎又返回了。
一时间,夏纪只觉得身体充满了活力。
这反倒是令他疑惑起来。
“天魔?”
他试探着喊道。
但是没有回应,那原本在脑海里响起的声音,突然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幻觉?
是幻觉吗?
不管了,既然那天魔不管用,便还是自己动手吧。
他并不气馁,弯下身子,笨拙的开始继续趴雪,只是这一次,却有些隐约不同了。
一口气挖掘了五六米深,夏纪用黑石粗略挡住深坑入口,继续往下。
突然,他皱起了眉,因为那些被锋利黑石割裂的伤口,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愈合,便是一道深入手骨的伤也很快恢复原状。
难道那天魔被我吞了,并消化了?所以才获得了这般的能力。
夏纪再次做出了符合他逻辑的推断。
他温和而冷静,从不会感到疼痛,村里的所有人都愿意和他说话,可是偏偏他骨子里是个疯子,是个神经病,这一点,无人知道。
只因他隐藏的太好,太妙。
可即便如此,他这天马行空的推论,却恰恰吻合了事实。
他很小的时候是有痛觉的,但似乎是又一次去山中阴冷的泉水里游了一圈,便是得了这“失去痛感”的怪病。
而这一次,他又得到了“快速恢复”的奇妙能力。
两者相得益彰,至少使得他在趴雪一道上,所向披靡,如同挖掘机般,不知疲惫地挖的更深,更深。
那最深处,躺着他的亲姐姐,夏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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