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生来就是世间最尊贵的人,他手上握着的,是天下的权柄。
寂静,长久的寂静,只有血滴落在地的滴答声,令人惊骇。
无人应答。
这就是枷锁吗?他在心里轻讽地笑了一声,觉得这场景十分熟悉,却不知在哪里经历过。
那位八百年前的君帝,应当也经历过这样的局面吧。
也好,既有人能将予家院墙削至膝下,自也有人能够夷平它。
“陛下,我们愿随您离开。”
稚嫩的孩童声打破了寂静,众人的目光循声而去,看到一个五岁孩童,扶着一名浑身伤痕的予家女,艰难地向君权走去。
是予观和余书环。
柳天见是书环,挣开柳夫人的手,从人群中冲出,上前去扶。
予有穷见是予观走了出来,也要喊人去拦,予观却突然回头看向他,似是早就知道他会怎么做。
“父亲,您拦不住我的,我已看到了。”
予有穷动作一滞。
“今夜之事,到此就结束了。”
稚嫩的声音,在给今夜的刀光剑影画上句号。
柳天已接住了书环,向外走去。
君权立在那里,就无人敢上前阻拦。
他一脚踏上院墙,脚下的予失蔷黯淡了。
众人屏息,为所见之景惊恐万状,在此之前,无人敢践踏予家院墙。
他俯视着予有穷,凌厉的威势让对方不敢与他对视,随后,他笑了,这是个发自内心的笑。
他打了个手势,一步跃下,满院兵士撤离。
予观最后一个跨出,转身,小小的身体向予有穷遥遥一拜。
人群被兵马劈开一条道路,君权提剑步行,左臂仍滴着血,一路向皇宫走去。
一如八百年前,他最后一次走向白王庭的景象。
黑暗,从身后延伸向前路,独行者,星夜兼程。
小团山,白王庭。
晦暗的庭院正在缓缓苏醒,堆放在石案上的金纸飞扬起来,从始至终,依次排列,金纸上所写之事从未变得如此清晰。而后,光芒消逝,白王庭不见了。
万雾在庭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随着光芒的消逝,他转身望向它真正的归处——皇城,也是八百年前的君都。
那里曾于八百年前毁于战火,成为人世的终末。
八百年来,他独自立于这片再无故人的土地,寻找流离的亡魂,以己身为魂魄提供居所,从一个人,十个人,再到百人。
无人知晓他用了多长的岁月,试图唤回这世间原有的模样。
他怀念着,曾经七个人谈笑的时光;也牢记着,他们分别时立下的誓言。
“八百年前你无法了结的,如今当可一试了。”
“君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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