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外,高墙红瓦。
一个身穿青灰色长袍的男人兜袖站在沈宅的台阶之下,仰头看着那先帝亲笔提下的牌匾,不置与否地笑了一声。
沈府处在龙青坊东侧,毗邻曲江,所以门前经常会有许多京官家眷来往闲步,但只有正月初九开始的这几日不会。
正月初九沈家开善粥,无数乞儿流民或是从南边的南市赶过来,或是自启夏门而入,蜂拥至沈家宅门门口等待派粥。
为期七日的善粥是经过过了京兆尹首肯的,所以哪怕门前聚集了大量的乞儿流民,也不会遭到武侯的清散,不过就是那些游玩的贵人们会避开这七日罢了。
然而此时,沈家门前这条街已经被清空了。
两个身量不高,身穿羽林军铠甲的男人一路小跑,从沈府里跑出来,他们二人到了那青衣男人身前后,整齐划一地躬身俯首。
“回大人,沈家除了留在那沈清羽身边的四个下人以外,其他的都被她遣散了。”其中一个男人开腔说道。
这人声音阴柔冰冷,抬头时,面白无须,双眼下带着浅浅的浮青。
是宫中内侍。
趴在不远处围墙上偷窥的沈泽励心中如打鼓一般慌得不行,但此时此刻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动,便会被那门口三人发现。
“方将军已经着人去纠察了,若有反抗的,便会就地诛杀,必不会让他们有机会逃出城去,还请大人放心。”那人说完又把头垂了下去。
等到这人禀报完毕,他身边那个人跟着说道:“大人,听您的吩咐,小人去沈祭酒的府上搜查了一番,并没有找到大人您说的手札。”
“废物。”青衣男人冷漠地吐了两个字。
“沈清羽眼下杀不得,但她身边的人必须一个不留,否则便是放虎归山。”男人抬手理了理袖摆后,挥开了这两个内侍,抬脚踏上了沈家门前的台阶,“这个女人收拢人心的法子多的是,留着她的羽翼便是给她东山再起的机会,后患无穷。”
“是。”两人连忙应了一声,复而跑回了沈府内。
沈泽励看着那个男人抬手搭在自己腰间,指腹一转,便抽了一柄软剑出来。那人手腕挺立,软剑便犹如被注入了力量一般,直直地钉向了府宅门上高悬的牌匾上。
咔——
牌匾断裂成两块,啪啪几声摔在地上。
男人拂袖回身,阴翳无比的眼神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大街。
是内常侍姜越之!
沈泽励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眉如墨画,面如寒玉,目若星子的男人,他心中的惊骇浓烈到遏制不住。
“为什么姜越之会出现在沈家门外?所有的事情和他有什么联系吗?”沈泽励喃喃道。
姜越之这个人出现在沈家,在沈泽励看来是一个非常不妙的事情。
两回梦中,沈家覆灭,率神策军上门抄家的都是姜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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