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她虽然失忆了,但是找问题还是很精准的。
比如打楚老太,老太太固然会害怕,但是总跟个跳蚤似的蹦来蹦去,看见一点儿东西就心疼。
但是对付楚老太有什么诀窍呢?
诀窍就是这一家之主。
老太太绝不允许有人给她男人没脸。
此刻瞬间偃旗息鼓,满眼泪花:
“那是你亲爷爷呀!”
楚河点头:“这要不是我亲爷爷,我还不打呢!打老人,有点掉份儿。”
想了想还挺惭愧:“这样吧,我确实也不该打老人家,你挑个儿子过来让我打一打,父债子偿。”
说的还挺诚恳挺宽容:“毕竟你挑衅我,我总得出了气才舒坦。”
老头子是命根子,儿子也是命根子!
楚老太当机立断,伸手拽过一旁的二儿媳:
“你打她吧。”
大儿媳娘家有五个兄弟,老婆子不能让她不开心。
三儿媳家里有点儿钱,还得指望她贴补一下老三。
四儿媳如今才生第一个,最起码还得两胎给老楚家开枝散叶。
只有二儿媳,生了两个丫头片子,明显着田不行生不出金孙,娘家也没多少兄弟,打就打吧。
还能离婚咋滴?
二儿媳还在悲愤着自己的红糖,此刻冷不丁被推了出来,哭诉声戛然而止。
她看看老太太,又看看坐在一旁的丈夫,只觉满眼不可思议。
“娘……”
她颤巍巍的叫,看起来尤其可怜。
丈夫倒是心疼她:“娘,你怎么能让我媳妇儿挨打呢。”
老太太叹了口气:“儿啊,妈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你家也没个儿子传宗接代,现在委屈一会儿,以后你几个侄子会孝敬你的。”
大侄女儿吃了一个饱饱的红糖荷包蛋,却见亲妈被推出来要挨打,她晓得姑姑厉害,此刻站了出来:
“奶,明明是你气姑姑,你凭啥叫我妈挨打呀!”
“啪!”
老太太满心憋屈无处发泄,伸手也给了孙女儿一个大耳瓜子:“一个丫头片子赔钱货,生下来就该把你溺死,还敢翻天了!”
楚河倒是不心疼侄子侄女,但是这又打又骂的,她可也是老楚家的丫头片子呢。
于是披头又给了半晕眩状态的楚老头一耳瓜子。
“我叫你打人了吗?你还敢在我面前哔哔。”
楚老头看着丈夫可怜的样子,此刻老泪纵横。
……
而楚河看着自己的二嫂子,和气的笑了起来:“一顿打两斤肉,一斤肉八毛钱,都是一家人,我也不计较那么多,想免这顿打,1块5毛钱拿过来。”
二儿媳本来正在伤心呢,闻言二话不说就点头:
“好,我这就给你拿钱。”
扭头又对楚老太说道:“妈,这钱你看是你给还是我找找大队借,借的话,就从咱们家的工分儿里头扣。”
嘿!
这一家子,楚河也看乐了。
再看一旁仍趴在地上的大侄女,叫了一声:
“大侄女儿,脸还疼不疼?不疼的话把房梁上那块腊肉弄下来,那是今天这顿我该吃的肉,到时候分你一块。”
趴着的大侄女本来脸颊剧痛,耳朵嗡嗡,听声音也像隔了层什么。
此刻坐起来时,半边儿脸已经肿的不像样子。但仍是麻溜的爬了起来,三两下找了个竹竿子,把房梁上挂着的那块肉取了下来。
楚老太拔腿欲追赶,嘴里还不三不四的骂着,但楚河在旁边盯着她,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骂的再凶也不影响孙女儿麻溜儿的动作。
楚河倒没想在家里吃这块肉,这家子的厨艺昨天他吃鸡就怀疑了,今天上午也见识过了。
一锅西红柿鸡蛋汤做的那味道都不像样子,回头她去找时岁丰去。
又有钱,又会做饭,顺便再抠几颗糖出来,简直完美!
但这不妨碍她菜刀一剁,斩下腊肉的一角给大侄女:“去,送去卫生社,叫人看看你的脑袋去,别把耳膜打坏了。这肉就是药钱。”
大侄女儿脸颊热辣辣的疼,此刻仍是头脑转的飞快:“姑,这肉我直接吃了吧,卫生所可以从工分里头扣。”
哎哟,楚河现在就喜欢上这万能工分了。
甚至看大侄女儿也有点儿欣赏了。
——这家伙,那可真是要吃不要命啊。
再看大侄女她一母同胞的小侄女,闷不吭声也不动弹,也没干着什么活儿,但吃的时候可是挺豁得出去的……
楚河心里大概就懂了。
……
一个上午的时间,鸡蛋没了,油也没了,珍藏的腊肉也没了。
老楚家鸡飞狗跳,楚老头如今躺在床上只会“哎呦,哎呦”的哼唧……
大儿媳偷偷打着拿鸡蛋的傻儿子。
儿媳四顾茫然,一边恨婆婆,一边儿怨丈夫。一边儿还琢磨着怎么收拾大丫头片子,最后搂着小女儿哭哭啼啼。
三儿媳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把小姑子嫁出去!
四儿媳痛失一罐麦乳精,再看看懵懂不知事的小儿子,也只能瑟瑟缩在一边。
唯一觉得满足的,大概就只有楚河了。
但她也没有完全满足。
因为上午纯粹是吃个蛋香,老楚家做饭的手艺真不行,至于说精髓嘛……
那还得看这块腊肉!
话说,时岁丰住哪儿来着?
……
时岁丰住在村西头,跟东头的老楚家鲜少碰面,此刻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团聚一波,老娘还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在部队这么些年没涨薪水,手也松了。侄子侄女就盼着你的大白兔奶糖,这回回来才只带了半包……怎么了?是不是想娶媳妇攒钱了?”
说完又苦着脸:“现在家里就你一人又出息,儿啊,妈不求你多能挣钱,只要你平时多照顾一下你兄弟就行……他们在家不容易啊!”
“你在部队,不愁吃不愁喝的,娶媳妇儿妈也帮不上忙……你,你想攒钱就攒吧。”
“你侄子侄女,少吃两颗糖没事儿。”
这话说的多贴心,还带着一丝丝的黯然,剩余两兄弟对视一眼,都默契的不说话。
然而时岁丰却叹了口气:
“妈,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你这样叫我大哥二哥怎么处?都当爹的人了,一年到头给孩子买颗糖都买不起……”
“这也太伤他们自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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