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曲班子的戏楼红火得一票难求,可李家西府递了张帖子,戏楼里便立即腾出了包厢,更有班主等在里头。
独孤意来的时候倒也没有特意避人,待进来了包间后左右看看问“人在哪里?”
班主弓着身子道“人在后台等着上戏,等演完了过来给公主请安。”
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戏,可独孤意的心神却全然不在这里。
飞燕叫了好几声她才将将回神,却见人已经跪在前头。“起来吧。”
“九公主近来可好?”
学过戏的人即便不在台上,声音也是一样的娇软,何况是他这样唱惯了青衣的男子。
她轻轻的叹了一声“你为什么来这里?”
“听说金州的春光极美,看过之后果然如此,我不愿离开只好留下来。”
“阿真你不该在这里。”
阿真忽然抿着嘴笑了“你这样说是为了还是为大哥?”
“有什么分别吗?”
“我不想做乌翅昏鸦,我也想做高堂广厦。”阿真认真的看着她,直到她终于承受不住,才轻声道“你就这么不愿意看见我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独孤意道。
为了唱戏而养成的长指甲在此时变得有些扎眼,独孤意将钱袋递给他“如果他们知道你在这里不会善罢甘休的,换一个地方吧。”
“那你呢?要一辈子都这样做低伏小吗?”
独孤意低垂着眼眸,细声道“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你和我不一样。”
“我和你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被舍弃的棋子吗?”阿真冷笑道。
当年为了将大哥扶持上位,硬生生的打断了他的腿,让他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再上战场,至今每逢阴雨天双膝还会隐隐作痛。
劝慰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她低声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你真的甘心吗?”甘心做一个寂寂无名的九公主,从此被困在这个地方。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她的命就这样,已经改不了了。
阿真的脸被油彩遮住,可他眼中的光却那样明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
“离开?去哪里?”
“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我们容身的地方吗?”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是逃又能逃到什么地方?
“别说这些了,我在这里还有事要做,没办法和你一起走。”
“是那个李余吧?”阿真嗤笑道“李家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值得你出马?”
其实李家这档子还真没有什么惊天的秘闻可说,不过是当年李余的父亲同一个青楼女子有了些首尾,惹得李家的人不快,不许她进门罢了,至于后头的事全然是意外。
独孤意诧异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你还不知道吧,那个李余酒量极差,不过三两壶酒下肚人家问什么都应,哪里守得住半点秘密。这一路上不知多少人已听过他诉苦,你最好不要让自己沾上半点,不然有得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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