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母亲逼着她回马家时,子林没有哭;刚刚说错了话,引得母亲丢尽颜面,她悔恨交加,也没有哭出来;现在知道自己即将脱离苦海,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一颗颗的滚落下来。
汪子林用帕子捂住脸,匆匆站起身,向众人施了一礼,便低着头快步走出了门。
林氏还有些懵,站在屋子中央举目四顾。
女儿不用再回马家了吗?这是真的吗?她以为贵族人家对名声最是看重,一直不敢与侯爷商量接女儿回家,连为女儿撑腰都不敢大张旗鼓的做,以至于到得后来被马家看穿虚实,再不将她放在眼中。
在她为女儿的处境艰难自己却无能为力而痛心之时,却是汪子涵——这个她此生最不愿服输之人的女儿,为她们说了一句话,解决了她们的困境。
她不愿低头,最后也还是只能低头。
“多谢将军夫人宽宏大量饶恕了小女!”
她向子涵道歉,子涵既已放过了她们娘俩,便也不再为难,随意挥一挥手,便将此事翻了篇。
见事情已经解决,屋子里顿时气氛一改,又重新欢乐了起来。众人聊着自己感兴趣的话,仿佛刚刚什么都未发生过。
那日过后,子涵回府,心里便对孩子的事上起心来。
只是可能便如俗话所说,欲速则不达,他们一直没有消息,府里又渐渐有了些别的声音。子涵想同曲氏旁敲侧击,让她将平王府内好好整顿一番,但曲氏忙于诗集,每日里分身乏术,只顾得上日常管理。
子涵心情郁闷,但赵瑜回京之后被封辅国将军,担任了朝中的文职,每日里为案牍所劳形,根本没时间陪她。
这种家务事她实在找不到人诉说,心里面越发的烦闷。
李嬷嬷在此事上帮不了她的忙,只能陪着她一起郁闷。她比子涵忧心更重,作为一名在后宅中打滚了几十年的管事嬷嬷,她很清楚,在汪子涵身份地位如此之高的情况下,府里还有其它的声音,本就不正常。
——明显是这座府邸的女主人对汪子涵有了不满,在此暗示呢!
再后来,子涵身边的丫鬟们人心浮动,居然有人到子涵身边毛遂自荐,欲为主子分忧。子涵心中大怒,男人岂可共享!
她怒意勃发,迅速将人打发走,却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在赵瑜下值回来时与之大吵了一架。
赵瑜莫名其妙被栽了一顶渣男的帽子,百口莫辩。他也不是没脾气的人,不过是心中有子涵,才会对她百般退让。现在被人如此冤枉,他也不能接受,于是一怒之下搬到了书房。
这下子满府里所有人都在谈论此事,只是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再没人敢将事情传出府去。
争吵过后,子涵便后悔了,但她又放不下面子去找赵瑜和好。事情完全不关赵瑜的事,不过是她自己迁怒罢了。
于是两人便这样僵持了下来。
事情闹得这样大,平王妃自然也就知道了,第二日一早她便派人将子涵叫了过去。
子涵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一次怕是要挨训了吧!
到了平王妃的正院,院内的下人却道王妃不在屋子里,而是在后院的小花园中修剪枝桠。
子涵本以为王妃是在为自己儿子出气,故意晾着她。不想等下人去禀报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平王妃便回来了。
平王妃进了院子后,便有下人上前递上毛巾,她一边擦着手,一边望向子涵。
“涵娘等久了吧!我生平最爱牡丹,但牡丹这种花十分娇贵,需要时时照拂,有些旁枝侧出还需经常修剪,以防夺了主枝的养分,开不出完美的花朵。”
几句话的功夫,平王妃便来到了子涵身边,随手将毛巾递给一旁的侍女,她扶着子涵的胳膊与她一起进了屋。
平王妃对她的态度与之前一般无二,子涵心中一定。
两人分主次坐下,立刻便有下人奉上了热茶。
平王妃嗅了一口茶香,这才慢声细语道。
“我听说你与瑜哥吵起来了?”
子涵顿时站起身,涨红着脸,呐呐不能言。
平王妃安抚的牵过她的手,让她坐下说话。
“我又没怪你,你这孩子!哪有夫妻不吵嘴的,瑜哥那小子都二十多岁了,还是个孩子脾气,稍一不顺心便不理人了!你也别担心,他那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晚上你再去好好哄哄他,包管他又欢欢喜喜跟你回房了!”
子涵面现羞涩,她红着脸、低着头向王妃认错。
“母亲,都是孩儿的错!我心里有气,迁怒于他,赵——瑜郎受了委屈了!我现在就去找他向他道歉!”
子涵说着就要起身。
平王妃却拉住子涵的手,对她道:“你这孩子,说风就是雨!现在瑜哥正在上值呢!你是他娘子,瑜哥那小子也不知道让着点,先晾着他,不必着急。”
她叹了口气。“母亲也知道你心中在为孩子的事着急,但孩子的事那都是缘分,急也急不来的!咱们只要做好准备,安心等待便可!”
说着话,平王妃握住了子涵的手腕。
“母亲今日给你找了一位太医署的妇科圣手,给你先调养一下身子,也免得你们小两口年纪轻、面皮薄,只私下里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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