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倘若有空,你们几个是该在一起好好聚聚,近些年来,自今上亲政以后,发觉礼教似乎愈发放浪不羁,这对于你们女郎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大孙氏伸手点了点孙女的眉心,“将来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长安想听祖母家家说说过去的事儿,您还是女郎的时候喜欢干些什么呢?”
“我那时候,哪有什么安稳的日子?不过那时候还在豫州,偶尔也是骑马出去打猎的,也总是和兄弟儿郎们厮混在一起,外头也是兵荒马乱的,那些个匈奴贼子终日里侵扰边关安宁,现在有时也会怀念少女时期那种热血的精神,这是终究不复,国祚不兴呀,实在是可惜可惜!”
谈起少女时候,大孙氏面上多了一份缅怀的情绪,抬眼看外头,隔着纱窗,外头在暮色里显得有些荒凉。
“建康虽然富丽堂皇,于祖母家家而言,却始终觉得不是故里,如今怕是临到死了,也不一定再能回去了。”
谢令姜意识到另一点,当今实行族葬,即某一大家族都有自己的葬区,如王氏家族墓在建康象山,颜氏家族墓在建康老虎山等等。他们谢氏家族却没有墓区,只能分散埋葬在其他世家大族墓的葬区内。祖母家家的用心未尝没有道理。
祖母家家大孙氏出自太原孙氏,正经的高门郡望之女,恰恰是少女时候就经历了永嘉南渡,从此只能远离故土。
“家家。”
谢令姜伸手去握她的手,只觉得这老人家手指冰凉,而后又看到祖母那慈爱的目光,这个老人身上肩负的是谢氏的累世声名,想来有时候她也会觉得很痛苦吧。
“大家,大娘子,五娘子来了。”
茯苓在外头轻轻唤道。
谢令姜连忙缩了手,垂手站在一旁。
谢令和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般模样,长姊似乎在垂首聆听听着祖母大家说些什么,祖母大家瞧上去微有倦意。
“您二人在说些什么,好让长宁也凑个趣。”
谢令和请了个安就倚靠过来。
谢令姜瞧她玲珑可爱模样,忍俊不禁一笑,点了点她的鼻子,“你整日里泛滥,窝在屋里,今日可终有由头出来的。”
孙氏面目柔和,而后道:“转眼又到十五了,王相夫人约我去鸡鸣寺里上香,又叫带着儿郎娘子们同去,你们可有意趣了。”
“居然有这么好玩的事情,都说咱们晋国最有名的寺庙就是鸡鸣寺了!”
谢令和整个人神采飞扬起来了。
几乎有种说不出来的欢喜。
祖孙三人随说了几句话,众儿郎居然都过来了。
“祖母!”“祖母!”
“我们都来给您请安了!”
众兄弟们接二连三的请安。
“今日三伯(叔)父(阿耶),可算是把我们放假了,总要跟您多学学吧。”
“今日里四兄居然挨骂了,这可真是一件奇事!”
谢六郎谢瑶几乎飞扬跋扈起来了,他是谢安长子。平日里总爱和谢四郎谢倏然争辩,可是今日书呆子四郎看上去情绪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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