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主动推辞了太尉之职,但秦王言诏令已下不可更改。便与众臣商议更改太尉之职权。自此以后,太尉执掌武职,丞相掌文职,两者互不干涉,都直接向秦王负责。
冬去春来,秦王的身体每况愈下。
他时常回来赵姬宫里和她回忆往事。有时候姜秦也会在一旁奉茶。
“我记得姜秦是和王后同一年从咸阳回来的吧?”秦王看人的时候眼神时常会虚无涣散,但他又能很清晰的记得从前的事情。他其实还很年轻,但那神态却让姜秦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前世外婆弥留时的样子。
历史上的秦庄襄王就只正式在位了三年。姜秦很久没有把这些事情写在纸上了。但却记在了心里。
“回大王,是。”
“你师从申越?”
“是。”姜秦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一个字也没有多说。
秦王轻咳了几声,缓了缓气息,道:“丞相有勇有谋,寡人在邯郸的那几年,受教与他,至今受益匪浅。先生其实最善治国治世之道,你在丞相身边,可有所获?”
姜秦合手垂在身前,低垂着眉眼,道:“姜秦愚钝,即便先生尽心所授,秦也只能算是认得几个字罢了。那时候在邯郸城,秦要保护阿母,所以拜师也只是为了习一身武艺,以作自保。”
一旁的赵姬,道:“大王,冬儿的身手,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好的。我记得那日赵公子偃带了数十人马,想要在我和政儿回来之前,谋害于我们。是冬儿一力阻拦了他们。”
姜秦头也没抬,道:“王后过奖了,其实我送你回到房间后不久,平原君就带人来了。是王后和公子福运深厚,才未被赵偃所害的。”
赵姬却道:“我听政儿说,是你劫持了赵偃,所以才拖延了时间。否则在弓箭手的攻势下,我们恐怕等不到赵胜过来。”
秦王似乎来了兴致,道:“哦?是吗?我记得丞相当年就曾和我说过,若欲狼群袭击,必先攻其头狼。危机时刻,你能学以致用,可见是将先生的话都听进去了。”
“先生所授,确实令姜秦受用一生。”
秦王似不经意道:“说来政儿也是与你一起蒙学的。你看他比你如何?”
姜秦心头一震。赵姬诧异的看了看秦王,又看向姜秦。显然没有想到秦王会忽然这么问,她向姜秦使着眼色,想让姜秦多说嬴政的好处。
秦王是什么意思?姜秦忽然觉得头很疼。
当年初入咸阳,先生陪她入宫。说是那时候的秦王,秦孝文王召见她。她那时候虽然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却没有深想。
直到后来秦孝文王随便找了个借口让她留在宫里做女官。并且给她送来许多晦涩难懂的卜筮类的文献后,姜秦那种不好了的感觉更明显了。
后来秦孝文王重病时,向她秦国何时能一扫六合时。姜秦才意识到,也许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自己和他说的那段关于阿父的话。
回去后姜秦一点点的回想那几年的种种细节。秦王不会因为她的那几句话而听出什么破绽。但有人可以。那个陪着她一步步把纸完善的人会知道。那个教她刻字,看着她怎么都掌控不好力道,而剪了兔毛做毛笔的人会知道,这些事情不会是一个故去多年的人教她的。
何况当年的那张纸,他真的没看懂那些字吗?
一个谎言有了一个明显的漏洞,那其他的事情就都没办法解释了。尤其是当对方其实并不想听你的解释。
那天她出了宫。先生说,秦人不会步赵人的后尘。他说天命既然在秦国,那秦人就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说只要她留在秦国,秦王会善待她和她的阿母。
回宫后,姜秦说想把阿母从相府中接出来。秦王虽然诧异,但却欣然应允。姜秦说希望他能派人去保护阿母,秦王似乎更高兴了。
听说人死前都会在冥冥中有些感应。自己前世是虽说算是自杀吧,但也隐隐有那种自己就应该离开这个世界的感觉。
这一任的秦王也知道自己的任期快到了吗?
姜秦道:“公子聪慧,天资卓绝,志向远大。姜秦不敢与之相较。”
“你和政儿也算青梅竹马,寡人看他对你也颇为亲近,将你配给政儿可好。”秦王是笑着说这句话的。
但姜秦却‘嘭’的一下给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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