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十七岁的赵士桢身上,常洵看到了古代文人独有的理想与情结。
“学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通过科举,学而优则仕,这是大多数古代文人的选择。
年轻时的赵士桢,通过一把折扇进入仕途,走的也是这条路。
不过,入仕并非根本目的,而是经世以致用的手段。
立德、立功、立言,这三不朽方才是他们真正的追求。
“创制垂法,博施济众”,是为立德。
“拯厄除难,功济于时”,是为立功。
“言得其要,理足可传”,是为立言。
赵士桢仕途不顺,潜心研究火器,撰写《神器谱》,便是希望能够拯厄除难,功济于时。
而常洵所说的化学,既有“创制垂法,博施济众”的立德,亦能够“拯厄除难,功济于时”,而化学之法,更可“言得其要,理足可传”,堪称是立德、立功、立言的典范。
如此盛事,赵士桢自然愿意“竭尽所能”,投身其中,希翼自己也能身列三不朽的行列……
一个时辰后,三口大锅中的皂化反应已经较为充分,常洵让人盖上锅盖,又盖上麻袋,然后静置等待。
叮嘱了一些要领,常洵便离开了崇质宫。
回到翊坤宫,郑贵妃竟在前殿等着,姣美的脸上满是心疼:“洵儿,今天一定累着了吧,快将参汤喝了!”
常洵接过参汤,连忙喝了:“母妃放心,孩儿不累,在这宫里待久了,出去活动一番,反而会神清气爽、浑身通泰。”
“不累便好!”
郑贵妃洗了毛巾,要帮常洵擦脸,常洵连忙接过来,自己洗了脸。
郑贵妃又是心疼,又是为难:“洵儿,今日真的很开心?”
常洵放下毛巾,旁边的宫女连忙将水盆端走。
“当然,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自然开心。”
郑贵妃看着常洵,欲言又止。
常洵看得清楚:“母妃可是有什么话要交待?”
郑贵妃叹了口气:“听说你要做胰子?”
常洵知道张成是郑贵妃的人,他做什么事,郑贵妃都会知道。
常洵也没打算瞒着:“是肥皂,不过与胰子的用处差不多。”
“不能做点别的吗?做这种事……既劳累辛苦,又……为人所非议……”郑贵妃看着常洵,满脸求恳。
常洵缓缓抬头,看向郑贵妃。
站在郑贵妃身旁的太监庞保躬了躬身,笑眯眯的道:“殿下,这等杂务,交给俾下们做便是,没得脏了殿下的手。”
常洵想了想,作为皇子,做这些营生,自然会有非议。
但这并不是关键。
非议什么的,不管是郑贵妃,还是朱常洵,身上都不少。
常洵担心的,还是自己做的事触犯某些忌讳,就像他无意中的一句话,却导致了卢受的死一样。
常洵缓缓道:“儿子身上从来不少非议,即便多了这桩事,怕是也不算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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