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跃和那个皮肤黝黑的少年往李娘子家赶去,少年是个多话的,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你说那个邓鱼荣是山神转世?”
“是啊,大家都这么说。”
方跃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泊头村就在方桥村隔壁,邓鱼荣是个什么人,方跃还是了解一点。
那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无赖,什么时候能让山里的野兽跑出来咬人了?
……
“李娘子,不是我贪那点媒人钱,非要来做这个说客。可是你家男人走了,留你和你那瞎眼婆婆两个人,你这青春守寡的,连个孩子都没有,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要我说,邓鱼荣也是个手脚勤快、身家清白、会疼人的好男子,你改嫁给他当续弦,往后也有个依靠不是?都是二婚,谁也不吃亏。”
王媒婆是个肥硕的婆子,满是肥肉的脸上挂着喜庆的笑容,五官挤在一起皱成一团,仿佛一朵盛开的老菊花。
她吃的是这行饭,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死的。
邓鱼荣明明是个游手好闲的无赖,不事生产,每日里专好偷鸡摸狗,或者跑到镇上当帮闲,惹得镇上村里神憎鬼厌。
但在王媒婆口中,却成了手脚勤快,身家清白的男子。
至于说会疼人,那就更是一个笑话,他的前一个妻子,就是因为被他家暴虐待,跳海自尽了,尸体在海水中泡得膨胀了漂上岸。
尤其是这王媒婆在人家丈夫的灵堂中,一脸喜庆的模样,就更叫人看不惯了。
李栀兰渔民家庭出身,皮肤微黑,但颇有几分姿色,否则也不会引人觊觎,此刻身上披麻戴孝,更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的娇美。
面对王媒婆的说媒,她脸上现出厌恶的神情,不客气地赶人:“先夫头七未过,这里不欢迎你们,还请快点离开。”
邓鱼荣道:“李娘子,你怎么这么倔呢,你丈夫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告诉你,我今时可不同往日,镇上的钱大老爷赏识我,听说我最近的事后,要请我去当护院。
钱大老爷那是我们镇上的首富,家里金山银山的,从手里漏出一点点,都能叫人吃喝不愁的。
你要跟了我,保准以后吃香喝辣,省得留着这里陪着一个瞎眼的老太婆喝西北风。”
邓鱼荣一边说,一边还拿自己一双绿豆苍蝇般的小眼睛往李栀兰全身上下打量,满是淫邪。
他长相本就老态,不到中年,却就跟个小老头似的,一说话就是一口黄牙,盯着李栀兰看的贪婪神态更是显得猥琐无比。
王媒婆也在一旁帮腔,“是啊,跟着他,你以后肯定吃喝不愁。而且大家都在说鱼荣是我们镇后面那片大山的山神,以后啊,你老了没准还能跟着沾光当一个山神婆婆。”
说着,王媒婆还嘻嘻地笑了起来。
李栀兰咬着牙齿,几乎要咬出血,王媒婆提起什么“山神”,正说到她的痛处上。
邓鱼荣几天前调戏过她,被她丈夫方百宽知道后狠狠揍了一顿,打了个半死。
平常猥琐胆小的邓鱼荣突然不怂了,放话要叫方百宽好看。
大前天时,方百宽和村里几个年轻人进山里打猎,想弄些野味改善生活,结果悲剧发生了,突然从山林中跑出几只野兽,不攻击其他同去的人,朝着方百宽就撕咬。
事发突然,大家都来不及防备,等大家拼命将袭击的山林野兽赶跑,方百宽已经被野兽撕咬得面目全非,还没抬回村里,半路就断了气。
李栀兰看到血肉模糊的丈夫,当场就晕了过去。
醒过来后,不得不咬牙强撑着操办丈夫的丧事。
方百宽父亲死得早,是他老娘一手带大,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丧事基本得靠李栀兰撑着,还有村里一些同宗族的乡亲帮忙。
发生这种惨事后,邓鱼荣幸灾乐祸,到处宣扬这是得罪了他的后果。
再加上镇上还有两个人也得罪了邓鱼荣,夜里睡觉时,突然有山中的野兽发狂,冲到他们家中,将他们咬成残疾。
这些事情一出,乡下的人本就迷信,就出现邓鱼荣是山神转世的传言。
你说要不是山神转世,怎么能驱使山里的野兽了?
那镇上的首富钱大老爷,之所以要招邓鱼荣这么一个泼皮无赖当护院,也正是听了这个传言。
邓鱼荣对别人传言他是山神转世,采取默认的态度,但要有人说是他驱使山中野兽咬人,那他是绝对不认的。
他又不傻,认了那就是杀人的罪过。只是到处宣扬这是得罪他上天给的惩罚,让大家害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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