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樱唇角往上挑了挑:“当真难为她了,昨儿我同她说,让押在京兆府里那两位反口就成,想来她是当真下定了决心了。今日闹这么一出,委实连脸皮也豁出去不要了,也是想让那两位的翻供,来得更名正言顺吧。”
所以说老人多不容易?一辈子都在想发设法地护住儿孙,那么大岁数了,还要这般糟践自个儿。
“还有。”
阿妙面无表情地接着道:“那范文启,您也不必特地打发桑玉去寻了,方才听二毛说,刘家老太太在京兆府门前泼天泼地撒着欢儿闹,没一会儿,里边儿就传出话来,说是军曹参军范大人突发急症,在官署里厥了过去,还吐了白沫……身边的长随说是多年的旧病了,这会子已是叫人抬回家请郎中了。”
“啧。”
季樱蓦地一皱眉,伸手将阿妙从地下拽了起来:“我说你这丫头,你是属田鸡的?就不能一气儿说完,非得我戳一下你才吐两句是吧?”
话毕将她撒开,往椅子里一坐,垂眼思忖了片刻:“这范文启也是个狠人呐,不是……我就不明白了,旁人若有事牵扯到官府,总免不了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生怕这官司沾在身上就甩不脱,怎地到了我这儿,竟搞得跟闹着玩似的?”
一个在京兆府外头闪转腾挪花式撒泼,另个就在里边儿吐起白沫来……这是喜剧?
阿妙扯了扯嘴角,算是给自家姑娘面子笑了一下捧捧场,便往外头指了指:“二毛还在那儿候着呢,说是您若没旁的吩咐,他便立刻再回去看热闹……立刻再回去打探。”
“他还没走?”
季樱一挑眉:“赶紧让他去,叫桑玉也同他一块儿,两个人一起,省得错过了重要的消息。若有任何进展,立刻回来告诉我。”
阿妙答应一声去了,没片刻复又返回,带了岳嫂子做的点心和饮子来给季樱,说是京兆府来了人,将季溶请了去,季守之跟着一路去了,桑玉同二毛两个随后也出了门。
“他们前脚走,后脚陆夫人和陆家公子来了,这会子在前厅呢。”
看来,今日不只是京兆府热闹,他们这季宅也是够忙乱的,季樱连忙起身往前头去,才将将踏进前厅,便被赶上来的陆夫人一把攫住了手。
“方才进松子胡同,正瞧见你爹的车出去。”
陆夫人忧心忡忡地道:“这事儿究竟靠不靠谱哇,你爹叫人带去了京兆府,这祸事,究竟能不能从自个儿身上摘出去?”
又将季樱打量了一个遍,道:“你可还好?方才听岳嫂子说,你早饭都没用,就算是担心,也不能不吃东西呀。”
“我没事儿。”
季樱冲她一笑,任她拉着手:“您放心,说到个‘吃’字,我几时甘落人后?头先儿是打发了阿妙替我办事,我自个儿在房里挽头发,笨手笨脚的,这才耽搁了。岳嫂子送来的点心,我连吃了好几块儿呢。”
陆夫人这才安心,却免不得仍是拉着她好一通叮嘱。
三人在那前厅中闲话了片刻,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二毛喘吁吁地又跑了回来。
这趟脸上是带了笑模样了,进门大老远就冲着季樱嚷:“那刘家的长子长孙反口啦!堂上哭得涕泪交流,说是此事从头到尾与咱家二爷无关,他们是被人威胁指使了,才攀咬二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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