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讲究贱名好养活。
左撇子识些字,不想让闺女们的名字太贱。
所以左撇子和白玉兰的大女儿叫左小稻,二女儿叫左小豆,小女儿左小麦。
庄稼人嘛,就是图个五谷丰登。
在白玉兰向大女儿所在村落急匆匆赶路时,她大闺女小稻那面已经相对平静。
小稻的男人朱兴德虽没归家,但是要赔款的人却走了。
那些人不敢继续闹事,朱兴德的祖父毫无征兆倒下,瞧那状况挺不好,怕大德子知晓后回头和他们玩命。
小稻让三岁的女儿躲进屋里,端水盆拿帕子给倒炕上的老爷子擦洗。擦那流满脸的哈喇子,还有手上的血迹以及满身污泥。
要说这个家,如若大德子心里是最盼祖父好的,那左小稻就是排名第二盼着老爷子能长命百岁。
小稻过门时,上头已经没了公婆。
朱家老爷子拢共生两子,分大房二房。
小稻的男人朱兴德是二房的独苗苗。
大房的伯父前几年去了,那时小稻刚过门为伯父服丧许久。现在除了朱兴德这一房,大房的有伯母,三位堂哥堂嫂以及大大小小孩童五个。另外还有一位嫁出去的伯家小姑子。
左小稻比她男人心里明事。
她猜测,朱家老爷子至今不提分家,就是觉得人口单薄,这个单薄指的是她男人,连个父母兄弟都没有。
没有帮衬的人,她男人大德子又不踏实种地,分家担心他们这房头往后吃不上喝不上。
或许,这其中还掺杂偏心眼一说。
老爷子要是好好活着时提分家,不算出嫁的伯家小姑子,只算大房三子和大伯母,按照人头分,那定是要比她男人分的田地多。
全村人从旁看着呢,太偏心说不过去,会被人讲究。
可要是老爷子在弥留之际叫来村里一些有名望的老人,临快闭眼时,提出多给她男人分一些田地,提提她男人命苦早早就没了爹娘只剩个亲爷,提分家按照大房二房两户分,不按人头算。
到那时,想必伯母和堂哥们即便心里存气,也要咬牙忍忍。
最起码不敢闹的太过头,以防给老爷子直接气过去担不孝的恶名。
不过,小稻心里的那些猜测,眼下随着老爷子提前神志不清倒下,全部化成虚无。
左小稻现在一心一意只盼老爷子好起来,哪怕分家一文钱不要,也希望爷爷能挺过来。
因为,老爷子是被她男人急怒攻心气倒的。
她担心最疼她男人的长辈,要是以这种形势撒手离开,她男人会后悔一辈子。
左小稻不管三位堂嫂那些难听话,什么偏心不得济,差些将命搭上之类的,只当是苍蝇在耳边嗡嗡。
她简单给老爷子拾掇一番后,直接对大堂哥朱兴昌说话:
“大哥,二哥眼下不在家,三哥又带人去寻德子了,爷这情况不能耽搁。你快去借骡子车,咱赶紧去镇上。”
大德子的大堂哥朱兴昌唉声叹气好几声,才闷头坐在炕边道:
“都这样了,明摆着瘫吧在炕,还去镇上有啥用。殷实的都怕去看病,药汤子哪里是咱家能喝得起的,我瞅白费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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