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舒闭着眼养神,没一会儿听见门口传来声音,她眼睛也懒得睁开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有人应声,她等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睁开眼看见男人还是那身白衣坐在她床边。
言舒慌忙想坐起来,却被男人按住:“身上有伤就别乱动。”
“公子怎么来了?”
“听说你醒了,我来看看,毕竟也是因为我让你做的事受伤的。”
“多谢公子记挂,这点伤很快就能好。”
陈煦南看着她:“你这可不是什么小伤,这次你虽然捡回一条命,但肩头的骨头被震碎,你得好好静养一阵子。”
“玉笙知道了。”
“杜其的箭下从不留活口我是知道的,不过你的身手我也清楚,你不该被他的箭射中的。”
“是我轻敌了。”
“你到底是不是轻敌只有你自己最清楚,”陈煦南的目光变得犀利,像是要把言舒看穿,“五年之期很快就要到了,到时你自可以离开醉玉楼,也可以丢掉玉笙这个名字,以言舒的身份重新活着。关于你家的事情也已经有了线索,假以时日必能报当年之仇,倒是你便可一身轻松地活着,你着实不该有那样的想法。”
“公子在说什么,玉笙听不太懂。不过我知道,我身上还有血海深仇要报,我的弟弟还在等着我去带他回家,我不会寻死。”
“不会最好,好好养伤,你家中的事若是有消息我会让景淮告诉你的。”
“多谢公子。”
陈煦南前脚刚走,后脚阿秀带着谢怀楚走进来:“谢大夫,我家姑娘醒了,您给看看吧。”
“说了好多次了,我是神医不是大夫,你别老谢大夫谢大夫的叫,显得我跟外面的蹩脚大夫一样。”
“知道了,谢大夫。”
谢怀楚放弃了再一次纠正她,走到言舒身边坐下,替她诊治了一番,然后站起身:“玉姑娘已经无大碍了,只需要静养一段日子,待骨头长好就可以恢复如常了。”
“多谢谢神医。”
谢怀楚往门外走,脚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听见身后的言舒说:“谢神医,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他的身影顿了一下,然后转过身笑了笑:“玉姑娘怕是记错了,谢某和姑娘这是第一次见。”
谢怀楚说完转身出去,从外面把门带上,然后站在门口长舒了一口气才离开。
言舒躺在床上,脑子里回荡着陈煦南刚才说的话,的确,在她杜其发现的那一刻,她心里有那么一瞬间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杜其的箭下从不留活口,也知道杜其带人围住自己之后再想逃脱难如登天,但好像死也挺好的。
这些年来,她所背负的东西压得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可言舒从不敢有片刻放松。每当她闭上眼的时候,父母和弟弟的脸,还有从前府中众人笑嘻嘻的模样就会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她没办法让自己不去想,她也不敢停止报仇的脚步,她怕自己有朝一日下黄泉没脸面对过去的人。
如果她死在杜其手中,一切应该会归于平静吧,公子是个好人,应该不会为难阿秀,没了自己,阿秀一个人应该也会放弃报仇。
这样好像也很不错,她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借口卸下重负,身边的人好像也能得到更好的生活,除了阿秀会为她伤心一阵子。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没了言舒,她也许才能过普通人的生活,也许也能像普通姑娘家整日里绣绣花,种种草,嫁一个好男人安然度过余生。
只可惜,她还是睁开了眼。
大概是逝者的意思吧,言舒心里想,他们死的冤,大仇未报定是不会让她这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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