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杰的爸爸是开长途大货的,妈妈经营着一家小吃店,也就是小男孩请白追尘吃的那家小店。父母挣钱养家,爷爷奶奶操持家长里短,那时候城区还没有开发,一家人住在自建的楼房,四下邻里和气,日子说不上大富大贵,也算红红火火。他呢,成绩不上不下,好歹也考了个普通的中学,一路成长也是顺顺利利。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怎么也没想到这句话会落到他的身上,准确的说是降临到他的家庭。
那天中午放学回家跟往常没什么区别。艳阳高照,虫鸣鸟叫,跟着同学一路打打闹闹,远远的看着自家门口围了好大一群人,伴随着吵嚷混杂着哭哭啼啼,他扒开人群,发现一展担架上躺着被白布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一个人,从身形来看那不正是他的爸爸么。
“妈,这是怎么回事。”
尹妈妈瘫坐在地上,整个人是丢了魂形同空壳,面色灰如死寂,对周遭的一切至若惘然。奶奶在邻居搀扶中捶胸顿足,哭的死去活来。只有爷爷佝偻着身体,面对凶神恶煞的花臂大佬。
花臂大佬见人多嘴杂,也不好得寸进尺欺负孤儿寡母,凶狠的目光依旧死盯着不肯退让的老头。
“人都已经走了,还带着一帮人堵着家门不让进出,两个大半截快入土老人家,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妇女,一个半大的小娃儿,你这不是把一家老小往绝路上避么。”隔壁叔叔摇着蒲扇,即使是看热闹该插把手也绝不冷眼旁观。
“就是,该走法律程序走法律程序,恐吓能解决问题还要警察干嘛。”
“尹大叔,你不要怕,我们这么多人,量他不敢动你们一根手指。”
再看他们手里,一些壮汉抓的不是棍棒就是提的棒槌,一副打家劫舍的土匪气息。
“你们邻里帮衬我不说什么,但是请问你们谁是哪只眼睛看到我要动他们的,大家都是讲道理懂法律的人,这蠢货把我的一车货开到崖底,损失好几百万,难不成就让我白白认栽,诶……换着是你们,你们愿不愿意吃这个哑巴亏,嗯?”花臂大佬指着一开始义愤填膺的邻居,见他们不说话继续道。“我还好心好意从崖底找人把他的尸体挖出来,再好心好意把他运回老家,我做的还不够仗义?现在只不过要回我的损失,哪里错了,请问,哪里有问题。丢这么大的损失就不应该讨个公道,更何况老子一没动手二没动脚,我家又不是慈善机构,怎么,还要我把他埋了,代替他父慈子孝,养儿防老?”他狠狠地拍着桌子,一口闷气再不发泄怕是要吐血。
邻居沉默不语,他们愿意主持公道不假,对方说的也没错,在那个年代,几百万不是个小数目,谁能够气质昂扬的站出来说:我可以吃哑巴亏的?
“这是我爸?”尹杰看着木讷的母亲,指着地上躺着的冰冷尸体。他的双腿就像两根从土里钻出来的木头,直直的立在原地,僵硬得一动不动。昨天晚上不是才通过电话,这次长途回来给他带盼了好久的流川枫手办,男子汉大丈夫答应的话怎么能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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