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房中只留下叶藏与尹温烈二人,但即便方才叶藏展现出的谦恭,公正与风度叫尹温烈十分钦佩,但他依旧不敢放松警惕,毕竟这极有可能是师徒合谋做戏,故意蒙骗尹温烈,即便尹温烈并不知道自己有何值得被觊觎的地方,但叶藏的实力与武功要远远高于莫随风,若是他也和尹温烈动起手来,那结果不言而喻。
故而尹温烈下意识与叶藏保持五尺以上的距离,眼神看似迷离,实则却在观察四周,寻找着可以暂时作为兵器的物件与逃出生天的路线。
可叶藏只消一眼便可看出他的不安与警惕,轻笑三声,徐徐送出右掌,指了指两张小圆凳,示意尹温烈坐下说话。可当叶藏从容入座后,抬头却见那尹温烈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色严峻,微微透出些杀气。可尹温烈的缅想与气质,风格及做派,无一不是正大光明,实不像是歪门邪道之徒,叶藏心中便越发确认,他这骨子里透出,难掩的杀气,必是从沙场中一刀一枪练就而成。
“为何不坐?阁下莫不是担心老夫会对阁下不利么?”叶藏抚须笑道,语气极为温和,也十分放松,似乎在有意促使尹温烈放松警惕。尹温烈依旧是面无表情,并未有坐下的打算,但却壮起胆子,先行一步,抱拳拱手,开口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身份如何,为何将我掳至此地?”
“哈哈。”叶藏闻言大笑两声,瞥了一眼尹温烈,并未心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一句道,“你怎知你是被掳掠至此,而不是你自己来的呢?”
尹温烈闻言冷哼一声,面色不改,朗声说道:“晚辈原以为前辈乃风雅高量之人,不想原是在下错看了。我分明记得,我本在宣明府外的一家酒肆中饮酒,可后来便失去知觉,再醒来之时,便已然身处于此,如今我不过要一个说法。前辈非但顾左右而言他,还反来问我?实在是有些可笑。既然前辈不肯坦诚相待,恕晚辈不能奉陪,告辞!”
说罢,尹温烈就大摇大摆的朝门外走去,可此时那身后的叶藏却不知从何处端来一杯茶水,悠然自得的凑到嘴边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干燥的双唇,轻咳一声,在尹温烈即将推门而去的一刹那,从容不迫的时说道:“你在军中坐的是何位置?看你不像是寻常士兵,校尉?还是,将军?”
尹温烈闻言暗惊,推门的手僵在半空,复又落了下来,垂在身侧。脸色阴晴不定,目光闪烁不停,表情有些古怪,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嘴角颤动,尹温烈终是回身望向那端坐在身前的叶藏,问道:“你怎知我曾在军中任职?你究竟是何人,又有何企图?”
“曾经?”叶藏睫毛轻动,小心翼翼的用杯盖拨开茶叶,凑到嘴边,轻轻念叨一声,但并未饮茶,而是微笑着将瓷杯搁在膝盖上,抬头对尹温烈笑道,“老夫先前并不知道,不过现在已经确定了。”
尹温烈闻言愕然,这才反应过来,横眉冷眼,强压着心中怒火上前质问道:“你诈我?”“放松年轻人,不必如此大动肝火。”叶藏轻抬眉眼,气定神闲的扫了一眼怒不可遏的尹温烈,忽地又抚掌大笑起来,叫尹温烈错愕不已,忙问道:“为何发笑?”
叶藏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挥动着袍袖,缓步在屋中闲踱,同时对尹温烈言道:“你在军中也是这般性如烈火?看来你的军职不低,不知坐的是哪路将军?”“与你无关!”尹温烈忿忿说道,转身背对着叶藏,又回想起往昔生活,与那些阵亡的兄弟,如今外界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这每一件事都叫尹温烈心中不是滋味。
“不,你错了。自然与老夫有关,不然老夫也不会这般大动干戈。”叶藏难得严肃起来,摊开双掌,极为和蔼,却又意味深长的说道,“不仅与你我有关,更是与霜儿,随风,这桃花峪的所有村民,以及这天下的黎民百姓,都有关系。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从未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你这话是甚么意思?”尹温烈回身与叶藏相视一眼,似乎察觉到了甚么。
叶藏又抖了抖衣袖,徐徐抬手,目光坚毅,朗声说道:“方才多有得罪,烦请阁下勿怪。老夫叶藏,在此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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