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一株株艳丽的桃花,此时仿佛成了致命的猎手,四处奔挪,挥动枝杈,似乎在炫耀它们旺盛的生命力,徘徊着,寻找着,狩猎着,虽未有发现尹温烈的存在,但那令人窒息的紧迫感,亦使得血里火里滚过三回的尹温烈有些紧张。
耳畔是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尹温烈瞪大了眼也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只能自我安慰,那不过是一场幻觉。待噩梦醒来,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可正当他为此分神之时,未曾发现,风云变幻,桃花纷飞,席卷而来。
而当尹温烈回过神来后,但闻耳畔猎猎风响,迫近面门,慌忙去看,却见那狂风卷席着凋零的桃花,直冲自己而来,惊的他连连后退,奈何一脚踏空,又坠下身去,半个身子陷入桃花林中,被枝杈扯住衣衫,苦苦挣扎,竟动弹不得,手中那银枪也斜在一旁,被那“成了精”的桃花树一点点吞噬殆尽。
可怜那尹将军,手脚皆被缚住,浑身上下盖满细碎的桃花,动弹不得,挣扎不脱,眼眶瞪裂,咬紧牙关,涨的满脸赤红,青筋密布,费劲全身气力方才将右手手腕抬高半寸,却又硬生生被那枝杈压了下去。
眼看着浑身力气皆将被耗尽,届时自己定会筋疲力竭,身死于这桃花林中,怎么想心中怎么窝囊。尹温烈仰天长叹,竟难得自怨自艾起来。可惆怅一阵,心中又惦记起那北疆的情况。记忆中在那小酒馆等地听来的传言,莫然与贪狼关守军全军覆没,北族联军已然杀入关中,直逼承天府。
眼看着国将不国,将陷入水深火热的倒悬危难之际,家亦无家,百姓黎民有累卵罹难之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先前他几多抱怨,皆是因为自己空有一腔报国志,一杆银枪冷森森。奈何奸佞当朝,祸乱朝纲,蒙蔽圣听,致使国家罹难,陷入危机,忠贞之士,披肝沥胆,报国无门,也无力回天。
但如今若是就这般窝囊的死在这与世隔绝的绝境之中,撒手人寰,叫人耻笑不说,这自幼便埋藏在心底的抱负,莫不是要等到后世在来?想到此处,尹温烈只觉义愤填膺,不肯屈服,就算是死,也该倒在那沙场冲锋的路上。但方才的苦苦挣扎已然叫尹温烈逐渐明白,用蛮力是绝无可能逃出生天的,这叶藏不知使了何等惊奇的手段,装神弄鬼,恐吓他人。
尹温烈自始至终不愿相信这世上真有鬼神魔怪,草木成精之说,他始终坚信这一切不过是在叶藏布置引导下的一场障眼法罢了。故而不再怀有惧色,而是长呼一口气,促使自己即便身处危难之境,身子还在徐徐下坠,手脚皆被枝桠卡住,头重脚轻,也要冷静下来,思考应对之策。
他不是甚么有勇无谋之人,两军交锋,巧妙精绝的行兵布阵乃是头号大事,不仅能直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更能使自己的将士不会白白送命。因此,适时的谋略乃是他身为将帅所必须之物。
想来尹温烈为将多年,对行军布阵所排布的阵法十分熟悉。故而当他静下心来端详那桃花林的变化之时,便看出了些许端倪。这无时无刻不在变换的桃花林,看似毫无规律,甚是随意,可隐隐约约,却能得出几分可循之章法。
且看那桃花林,似乎分为外,中,里共三层,每一层都有茂盛绚烂的桃花树上百棵,但变换位置,更替交叠的几乎都是里层,中层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动,而外部一层桃树根本没什么变化。而在这一片参差不齐的桃花林中,偏偏在东西南北,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共八个方向,各有一棵高约两丈的桃花,枝繁叶茂不说,似乎桃花也开的更旺盛艳丽些,极为醒目。
而若是被困在桃花林中,层层遮蔽,想来不一定能察觉那八株桃树的异样。更何况当被困入阵中之人察觉自己如今的处境后,多半也不再有闲暇心思去在意那些桃树的差别。
就连尹温烈当初也被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阵仗给唬住,直至如今身处高处,视野开阔,又冷静下来,方才察觉其中异样。尹温烈看在眼中,心中暗暗琢磨,这八个方位分明对应明暗八卦,乾坤离坎兑艮震,生死惊伤景杜休。
正所谓吉门被克吉不就,凶门被克凶不起;吉门相生有大利,凶门得生祸难避。吉门克宫吉不就,凶门克宫事更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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