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他的话还没说完,那白怪医便将右手向上一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郑方行见此情形便不敢言语了。
白怪医静静的看着方单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随即便起身直接坐到了萧牧野的床边,就在大家都屏气凝神之际,白怪突然医出手了,只见他双手同时向前伸出,将萧牧野的双臂向上抬起,紧接着他用左手抓住萧牧野的右手腕,右手抓住萧牧野的左手腕,双手的三指同时按在了萧牧野的左右寸关尺三部脉上,随后便有节律的按压起来,这样的切脉手法陆修远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在陆修远看来,六指同时切脉又能忙而不乱,这确实是极需要功夫的。
随着白怪医六根手指此起彼伏的按压,众人也都敛住了气息,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萧牧野那低沉的喘息声,正当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白怪医的五根手指倏然一停,只留下右手的中指重重的按压着萧牧野的左关脉,徐灵胎和陆修远很明白,这左关脉所候的乃是肝胆之疾,看来这白怪医是找到病位了。
当徐灵胎以为白怪医准备专心测试左关脉之际,白怪医空闲的左手突然又按向了萧牧野足厥阴肝经巡行路线上的期门,章门二穴,随着轻重沉浮的不断按压,白怪医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抬起头偷瞄了萧如雪一眼,见萧如雪此刻仍是一脸急切,豆大的汗珠便从白怪医的额头上渗了出来。
如此又过了三五分钟,白怪医终于无力的放下了萧牧野的双手,起身摇了摇头,还没等他说话,萧如雪就赶紧靠了过来,急声问道:“白老怪,我爹他怎么样?”
白怪医一见萧如雪靠了上来,身体便不自觉的嗖的往后一跳,像躲瘟疫似的离开了萧如雪一丈之远,这场景直看得徐灵胎和陆修远面面相觑。
白怪医一抹额头的汗珠,怯生生的说道:“大小姐别急呀,萧大侠的病真是一言难尽啊!”
萧如雪一听那白老怪让自己别急,顿时就急了,咬着牙狠狠的说道:“你他姥姥的别墨迹,有话赶紧说,要是再扯那些没用的,姑奶……姑娘我就可不客气了!”
听得萧如雪如此一说,那白怪医额头的汗珠出的更甚了,只见他叹了一口气,对着众人说道:“说起来,萧大侠的病本来是可以治愈的,结果机缘巧合之下,让他自己给弄成坏证了。”
紧接着,白怪医就对大家讲起了萧大侠病情变坏的前因后果……
原来萧大侠一直就有胁肋疼痛的旧疾,究其病因实乃是因为肝气郁结所致,萧牧野作为武林第一大派的掌门,本身就承担着无数的压力,更何况很多压力他又无法向旁人吐露,故而有些肝气郁滞也是在所难免的。
尤其是最近一两年来,萧掌门的压力显然是更大了,他的肝气郁结证状在这两年期间陆续加重,肝气的严重郁滞同时也影响了肝血的运行,其足厥阴肝经的血行也就变得越来越不通畅了,最终这些不畅的血液便在他的两侧胁肋处瘀滞了起来,这就是他初期胁痛的病机。
说到此处,萧如雪和郑方行心中同时浮现出了一个名字——尤凡谷,这两年来尤凡谷的肆无忌惮让萧牧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看来父亲病情加重的根源就在这个老枭身上了,于是萧如雪在心中暗自给尤凡谷画了个×。
白怪医在短暂停顿之后又接着叙述起萧牧野的病情:“其实病情发展到这里还并未形成坏证,只要萧大侠能及时调理心情,加之适当使用疏肝理气,活血化瘀的药物,其疾患还是可以治愈的,坏就坏在这萧掌门的内力实在是太雄厚了,而且他还常常用这雄厚的内力来偷偷压制病情,要知道这种气血瘀滞的病证,宜疏不宜堵,就好像大禹治水一样,只有疏导开来,才能让凝聚消散,而我们的萧掌门呢,他不光没有去疏导气血,反而不断的在用自己的内力来压制气血,这就导致了原本已成型的瘀血越聚越多,越凝越重,到了现在,俨然已经成了顽固的死结之状了,我估计,如今任何活血化瘀药物在这个死结面前都如同蚍蜉撼树,无法动摇其根本了。
不光如此,我刚刚在诊脉的时候还发现,萧大侠本来凝结于足厥阴肝经的瘀血,此时已经开始向手厥阴经蔓延了,故而萧大侠最近几日连番出现头痛,而且头痛的情况还越来越重,在我看来,如果现在还制止不了的话,那么再往后这种瘀堵可能还要继续向其他经络蔓延,到最后便会成为十二经脉完全痹阻的绝症了。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除非能及时打通萧大侠在厥阴经处的顽固瘀阻,否则任其蔓延下去的话,萧大侠恐怕就时日无多了,可问题是这厥阴经处的瘀血被萧大侠的内力压制的也实在太狠了,已经彻底凝成死结了,以老夫看来,现在任何针药恐怕都起不了作用了,太晚了,太晚了,老夫实在是无力回天了……”
说完之后,白怪医又摇了摇头,然后便低下头不敢再看萧如雪了,虽然他已经尽力了,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没能把萧牧野治好,作为“善恶分明”的武林怪医,他现在最害怕的便是那个同样“善恶分明”的萧如雪,万一她因此怪罪自己的话,万一她因为父亲的无法治愈而发了狂的话,那么自己接下来很可能又要面对那生不如死的场景了。
萧如雪听罢此言,心情变得无比难受,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但她从来都不是十分相信白怪医,此时她像寻求帮助似的看向徐灵胎,焦急的说道:“徐大哥,劳烦您再帮给看看,我对这白老怪的诊断不是很放心!”
听到此言,陆修远轻轻用眼神扫了一眼萧如雪,心道,这大小姐可够不留情面的,竟然当着白怪医的面质疑他的诊断,而白怪医听闻此言却长舒了一口气,在他看来,只要那妖女没直接发作那就是好事儿,就让那姓徐的小子看吧,他看了也必然是同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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