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用饭吧。」他坐直了身子,虚弱却不绝望道。
张娣摆好了饭菜,眉目氤氲在热气腾腾中,她有些食不下咽,几度张嘴想要问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孟岁隔并不能确定眼前之人是值得信任的,但如今他也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或许可以试探一二。
他淡淡问道:「府里出了什么事?」
张娣愣了一下,犹豫不决道:「我也不知道府里出了什么事,看起来并没有出事,但就是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孟岁隔心存试探,也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张娣偏着头思忖片刻:「要说不对劲,那是殿下去玉华山避暑之后的事情。」有些话起了个头,再说起来就容易的多,她将这些日子里:「殿下走了之后,这府里有年头的老人都不见了,说是跟着殿下去了玉华山伺候了,内院也封了,里头的人统统不许出来走动,我偷偷去看过一眼,门口有侍卫把守。这些日子我见到的人,都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
她也察觉到这里头弯弯绕绕的有些不妥当,但见识眼界在这里摆着,着实想不出这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孟岁隔是个见过世面的,听到张娣这话,在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心里咯噔一下。
若不是汉王身边的人出了问题,那便是汉王本身出了问题。
他暗道一声不好。
汉王此时正在玉华山,不管是谁出了问题,玉华山上都不会安稳。
他必须离开这里,必须尽快出去。
他飞快的扒了几口饭菜,饿了几日猛然用饭,他不敢吃得太饱,只吃了个半饱便撂下竹箸,靠着墙角,闭目思量起来。
歇了片刻,孟岁隔并没有头一日用了饭后浑身酸软无力的感觉,心知自己是赌对了。
他移眸望向那药瓶子。
只怕软筋散是下在了内服的药中。
张娣看到孟岁隔盯着那药瓶子,赶忙拿了过来,低声道:「孟大人,要用药吗?」
孟岁隔挣扎了片刻,点点头,看着张娣从两只瓷瓶中分别倒出一红一白两枚药丸。
他的伤太重,若是不用药,伤势难愈。
如此重伤的情形下,他不太可能逃得出去。
两
害相较取其轻,他最终还是咬着牙把两枚药丸吞了下去。
果然如他所料,两枚药丸入喉,如同咽了一团冰和一团火,在喉咙里冰火交融,像是吞了刀刃,割的喉咙剧痛刺骨。
不过片刻功夫,这股冰火交迫的刺痛便飞快的席卷了四肢百骸,令他骨肉酸软,浑身脱力,连动动手指头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了。
他的脸色沉了沉。
外头这些不知从何处来的歹人,心思实在是缜密!
这些人究竟在图谋些什么?
汉王殿下究竟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孟岁隔想要离开的心思更加的急不可耐了。
「你摇一下金铃。」他微阖双眼,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张娣觉得孟岁隔这使唤人的口气十分的不顺耳,她以为他们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样的。
至少孟岁隔不是这样认为的。
他想要借她的力逃出去,还不想带着她一起逃。
这不能够!
她要是逃不掉,拖也得拖死他!
张娣稳稳的坐在被褥上,一动不动,掀了下眼皮儿:「孟大人这是要逃?那咱们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孟岁隔倏然睁开双眼,慢慢悠悠的望了张娣一瞬。
他以为这个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胆小怕事,最好哄骗。
可现在看来,这以为只是他以为。
他要逃出这里,少不得要跟这个丫头仔细周旋了。
他半真半假的问:「不知张姑娘要说道什么?」
张娣笑的人畜无害:「简单,你带着我一起逃。」
孟岁隔听的直皱眉。
简单?这可一点都不简单!
「张姑娘知道,我身受重伤,一个人逃脱尚且艰难,再带一个人,实在是力有不逮。」孟岁隔话说的委婉,意思却是再坚决不过了。
张娣听明白了,却没有恼怒,仍旧笑着:「不带我,前脚你出去,后脚我就通风报信去!」
说完,她洋洋得意的瞪着孟岁隔。
那神情俨然就是在挑衅。
「......」孟岁隔气的额角突突直跳,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可以带你一起逃,但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命了。」
张娣挑眉笑道:「那是自然,是死是活都是我的命数,若真的命数不济,我也绝不怨恨孟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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