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为何,这些水分子完全不肯跟他互动,所以他完全无法控制它们、调动它们,让它们按自己的心意做事。
虽然说大部分的水系异能者,都是只能感应到水源,而不能控制它们,但其实那是因为他们能力不足的关系。
他们对那些水,都只能感受到一个模糊的感觉,并且要非常大量的水聚集在一起,才能感觉得到。
对水分子的感应越精细,代表能力越强,其实早在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水蒸气前,应该就要能控制水了。
只是小安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似乎和水的互动绝缘了。
茶姬此时就正努力的感受空气中那些在她看来很稀薄的“水”,她感受着水蒸气,小心翼翼的接近它们,努力让它们习惯自己的气息,让它们接受自己、亲近自己。只要它们愿意与她共震,那她就能控制它们。
水能力练到极致,甚至可以和他人体内的水产生共震,那么到时候,只需要一眼就可以取人性命。
不过一个人身体中的水,和那人的亲和力是高到不可思议的,所以要达到那样的境界,几乎不可能。
而此时的茶姬,对那样的境界是想都不敢想,她甚至还没往这方面想过,没意识到如果水能力练到极致,那是弹指间就能取人性命。
世上的人,此时也还认为水能力就是最没用的能力,甚至还不如力量或敏捷。火能力与更加稀有的电能力,才是最受人追捧的。
茶姬练习了一下午,自认为那些水蒸气对自己又更亲近些了,睁开眼睛就见大家都动了起来,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要出门了。
茶姬一个下午都坐在那儿不动,像是在闭目养神的样子,众人都以为她还在休息,恢复她受损的精神力,因此没有人打扰她。
这时候看见茶姬睁开眼,才朝她招呼了一下,让她把自己的随身物品也拿过来。
去布道会所听布道,大家当然不可能背着一个破背包,把所有的家当都带上,因此需要找个地方妥善的放好。
所幸他们的东西真的不多,真要掉了也就不会太心疼。不过以这里的情况,和苏永寿想招揽他们的样子,应该是不会有人来偷拿或搜查他们的食物才对。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太阳已经西斜,如果早上不是孟柏林有去一趟布道处,光是茶姬一个人,众人可不敢这么晚才出门,因为以茶姬认路的本领,她一定认不得去布道会所的路了。
孟柏林一面收着东西,嘴里一面不耐烦的催促他们快点,骂骂咧咧的:“你们这些小崽子们!动作还不快点?动作慢了、去晚了就没东西吃了!”
刘昊宁放好自己的包,抬头抗声道:“你说谁是小崽子?”
孟柏林朝他一瞪:“说的就是你!不是说你难道还是说牙子?臭小子还敢顶嘴?不要命了!也不想想是谁当初捡了你?要不是我捡了你,给你口饭吃,你现在就是堆枯骨了!什么坟头草都多高了,你连坟头草都不会有!因为没人给你收尸!”
刘昊宁听了孟柏林的话,不服气的还想辩,被妮儿拉了一下,他才安静下来。
因为考虑到众人演技的问题,所以每个人在设定角色上,都尽量贴合原本的个性,只有孟柏林本来就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演技最好,所以变得最多。
队伍里也确实需要一个人来带气氛,才能改变整个队伍的感觉。
如果他们只是整天都沉默,一句话也不说,那也会显得可疑。
除非是刚搏命完、或赶了整天的路,大家都累到没力气动,否则所有人都不说话、互不理睬,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一点都不像是已经相处了几个月,甚至是半年多的一个队伍。
因此平常大部分都是孟柏林在说话,有时会跟大圣巨牙商量几句,傅曜之负责决断大事,关键时候说话,小安妮和小安浔一贯沉默,茶姬和妮儿装怯懦,刘昊宁则是像此时一样,姚宇和九运就担当木头愣子,在孟柏林骂骂咧咧的时候,有时候会顺着性子顶两句。
一行人就在孟柏林的催促声中出发了。
这小镇其实不算很大,傅曜之、孟柏林他们住的这间专供过路人休息的房子,又在镇子的中段,不在镇边缘,因此走到镇中心的布道处并不远。
而且这小镇也不知道是本来就规划得很好,还是这群人将这里当作安全基地后重新规划过,道路很直很宽阔,规划得不错,交通很方便。
妮儿边走边观察四周,发现不管是住在镇里的哪个地方,要走到布道会所都很方便,几乎是不用转弯,就有一条大路可以到。
傅曜之他们出发的时间其实还不算晚,虽然太阳已经偏西,但天色还很明亮,路上都看得很清楚。
本来他们以为出门可以看见很多镇民都在往镇中心赶,但走了一阵子却发现,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妮儿和刘昊宁都奇怪的四处张望,孟柏林低声咕哝道:“这镇里的人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晚上要去听布道吗?怎么一个人也没看到?还一个劲的叫我们天黑以前一定要到,那这些人都跑哪儿去了?怎么都没见人影?”
几人出发走不多久,前方的房子稀疏起来,镇中央的大广场就映入眼帘,没想到此时天色还这么早,镇中央的广场上,竟已挤满了人!
孟柏林张开了嘴合不上,现在天边都还没显出橘红色来,只不过是太阳开始斜了,阴影被拖长了些罢了,这些人居然全都这么早?
“他们这是全怕到晚了吃不上饭是怎么着?”孟柏林好不容易闭上了嘴,又低声咕哝道。
此时广场周围的道路上,全都挤满了人,粗略一看,大约有上百之数,大多数的人都是在广场旁的路上,还没有进到广场里,众人都挤挤挨挨的挤在路上,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进去。
傅曜之指派了刘昊宁挤到前面去看看,发现原来每个人都挤在路口等着,每个路口都有几个人守在那儿。旁边放着一大桶清水,所有人都要先洗过手脸,再洗过脚才能真正进入广场,踏上广场中央的青石砖。
这些人群虽然数量很多,每个人都挤在一处,但倒是完全没有推挤吵嚷的现象,每个人都安静的等着,等着轮到自己洗手。
刘昊宁挤了回来,把这情况一说,道:“人那么多,每个人还都是慢吞吞的,一辈子没洗过澡一样,洗得那么慢!也不知道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
刘昊宁刚说完,孟柏林就看见周围有好多人都转了过来,全都盯着刘昊宁看,孟柏林连忙一抬手,一下打在刘昊宁头上,骂道:“臭小子,怎么说话的?这是人家的规矩,你要吃饭的,就得照人家的规矩来!你给我安分等着!”
刘昊宁伸手抚着自己的脑袋,完全没发现周围人群的敌意,还在愤愤不平的想争辩,被妮儿伸手一拉,拉到后面去了。
这是傅曜之和大圣他们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这么多镇民,傅曜之发现,这些人的衣着都非常干净,虽然刘昊宁说他们进广场之前,得先洗洗手脸、洗干净双脚,但在傅曜之看来,他们一点也不脏,只怕跟从前的他们比也不遑多让。
倒是他们几个,现在和这些人一对比,就显得肮脏不堪,非常的邋遢,离得进了,还能从身上闻到一股臭味。
这本来是在末世中,最正常的装扮,但在这奇怪的镇子里,却显得他们几人与众人格格不入,非常的显眼。
傅曜之正观察着周围的人,妮儿听了刘昊宁的话后,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紧张抓紧了茶姬的手,她不敢开口说话,只是一直对茶姬示意着自己的手。
茶姬呆了一会儿,终于灵光一现,领会了妮儿的意思,刘昊宁说前面那些进广场的人,都要洗手洗脸,她和妮儿两个人,长了一样的脸,秀气,且皮肤白皙。
就算是末世中在外头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的,皮肤还是比大部分的男人白嫩,尤其是在末世中摸爬滚打过的男人。
妮儿从一开始,就被自己的爷爷保护得很好,茶姬有巨牙,且自己后来也有本事,两人都没怎么受伤过,也没有那样狼狈的摔打逃命过,在末世中存活下来的众人里,简直就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她们现在能装成一个在末世中挣扎求生的半大小子,完全就是靠那些泥沙灰土的掩盖,才没有被人发现她们的不对劲,等一下到前头去,被水一洗,那不就全露馅了?
就是不说茶姬和妮儿,刘昊宁他末世前就是个大少爷,从没有自己做过家事的,末世后又一直有傅曜之和妮儿护着,就是在最危及的关头,他都还被护在身后,没有受过伤。
虽然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孩,不怕被检查,可他那太过白皙细致的双手,也不是在末世中艰难求生的人该有的,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妮儿见茶姬了解了自己的意思,有些焦急的看着她,无声的询问该怎么办。茶姬皱着眉,还没有什么表示,就见前头的人群突然分开,那个之前接待过他们的苏永寿,正挤开人群,朝他们走来。
苏永寿走到他们面前,热情的对傅曜之道:“是傅先生和孟先生,你们也来圣殿听布道了?今天是你们第一次来,算是我们的贵客,就不要在这里慢慢等净体了!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到前面去,直接让你们进去。”
傅曜之和孟柏林对视了一眼,当先牵着装扮成小男孩儿的小安妮跟在苏永寿的身后往前走,孟柏林第二个跟上,小安浔和大圣也跟上了,妮儿焦急的转头看向茶姬,茶姬没有说话,把刘昊宁和妮儿都拉到自己的身后,也跟了上去。
妮儿不知道茶姬到底有什么打算,忐忑不安的跟在茶姬身后走,心里一面盘算着如果被发现会怎么样。
想想又觉得,茶姬和她扮成男孩子后,看起来就像是十几岁还没发育的男孩儿,这样年纪小,如果平时不是特别爱运动的话,白皙点应该也正常。
加上刘昊宁这个真正十几岁、又从不做家事、也很白皙的男孩儿,说不定他们并不会特别怀疑?
妮儿忐忑不安的跟着众人分开人群,走到了路的最前头。
本来孟柏林以为这个苏永寿是要让他们插队先洗手了,没想到他并没有在路的最前端停下,没有插到正在洗手洗脸的人中间,而是领着他们往右拐,踏上了广场边缘。
他们其实还没有真正踏上广场上的青石砖,而是走在青石砖外的水泥地上,苏永寿带着他们走到了广场边的一栋房子前停下,请他们进了房子,在房子里洗漱打理自己。
几人进了房子大厅,苏永寿也跟了进来,房子里本来就有两个人在里头,也像外头一样,放着三个大水缸,两个装着清水,一个是空的。
一个装着清水的水缸用来舀水洗手脸,一个则是用来舀水洗脚,而那空的水缸,是用来接洗手脸的水的,洗脚的水则是直接倒在地上。
外头的道路旁,都有一个挖出来的坑,让众人脱了鞋袜,站在坑边洗脚,让水流进土坑里。但在这房子里,地上都铺了瓷砖,也不知道他们打算让几人在哪里洗脚。
苏永寿进到屋子里以后,就招呼着几人到水缸边来洗手,傅曜之身为队长,第一个去洗了手脸,他在末世前是敢死队的队长,训练的多,手上本来就有许多旧伤和老茧,就算是洗干净了也一点不引人注意,他脸上则是很久没有刮胡子了,满脸胡髭,看不出什么来。
小安妮和小安浔更是被他抹了特调的秘制药水,肤色都是蜡黄不见血色的。
孟柏林跟在傅曜之的身后,排第二个,大圣第三,小安浔第四,姚宇第六、九运第七,巨牙第八,妮儿、茶姬、刘昊宁三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小子,自然是排在最后的。
随着排队的队伍越来越短,排在茶姬身后的妮儿心跳就越来越快,孟柏林和大圣洗了手脸,也没有任何问题,再来就要轮到小安浔了。
妮儿觉得自己紧张的快要不能呼吸了,脑海里不停的闪现,那个被同伙推进火堆里的女人,那满身可怖伤痕的样子。
但妮儿看排在她前头的茶姬,发现茶姬十分镇定,呼吸平稳,手也不抖,看起来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完全知道该怎么做。
妮儿看着茶姬,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又回头瞥了一眼刘昊宁,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只是洗洗手有什么问题,此时脸上是一脸排队排了太久的不耐烦。
前头轮到小安浔洗手了,守在水缸边的人,替小安浔舀出了水,准备要往空水缸里倒,小安浔非常配合的伸出手,捧水洗了脸,又洗了洗手。
看起来非常正常,完全没有不对劲的地方,甚至还弯腰,帮跟在他身旁的子弹也抹了抹。
孟柏林看到小安浔正常的表现,松了一大口气,后面还在等待的妮儿,看见轮到茶姬洗手洗脸了,心却是提了起来,砰砰砰跳得非常大力。
守在水缸旁的人,已经再次舀出了水,就等在空水缸的上方,只等茶姬伸手去接水了,妮儿在后头,紧张的看着茶姬伸出了手。
妮儿见茶姬伸手,捧了一捧水洗脸,脸上溅到的怪物黑血渐渐淡去,几个比较大的泥块也随之掉落,妮儿的心紧紧缩着,紧张的盯着水缸旁那两人的反应。
只见过了好一会儿,那些人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也没有盯着茶姬看,茶姬很快就洗完了手,那人示意着妮儿快点过去。
妮儿意外的转头看向茶姬,就见茶姬涂在脸上打底的灰土居然没有被洗去,她现在看起来还是像个黑瘦小子,妮儿十分惊讶,但也松了一大口气,见茶姬对她微微点头,就放心的走上前去洗手。
直到这个时候,傅曜之和孟柏林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茶姬和妮儿两个女孩子,都是长相清秀、皮肤白皙,这些日子全靠那些泥污的掩盖,才没有被人怀疑身分,此时为了要进“圣殿”,这么一洗手脸,不就要被发现了?
可是茶姬洗完脸、洗完手后,脸上、手上居然没恢复白皙,让两人又是惊讶又是庆幸,这一场危机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前,就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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